就在他们的面前大步跨过一个人,顾晏微微抬头看去,正是一身朝服的裴冕,他的身后还跟着不少大臣,都是永宁侯府的拥趸,再后面就是清一色的甲胄将士,威压四方。
裴冕走在前,身上武臣的暗色盔甲衬托得他不怒自威,按在身侧的宝剑轻轻撞击着错金,让人不敢直视。
“裴冕还是你父皇钦点的都城护卫统领,他这样子进宫,会不会出什么事?”
顾晏有些担心地看着叶蓝衣,裴冕带甲入宫,恐怕事情不简单啊。
此时的叶蓝衣也是眉头紧皱,母妃到底是惹出了多大的祸,怎么连裴家都搀和进来了。
“走,我们去偏殿易妆。”
她一定要到殿上去,母妃一定是出大事了。
找到一处偏殿,叶蓝衣拿出两套小太监的衣服,这是他们刚刚打晕殿前内侍扒拉来的。
“给父皇侍茶的王公公是我的人,他会带我去登极殿,你就在外面等我,顾晏,今日谢你给我通风报信,我叶蓝衣若能东山再起,必不会亏待你。”
一边给自己易容成小太监,叶蓝衣一边说着朝顾晏躬身行礼。
“蓝衣,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你放心去,若是出事你就吹响之前那个哨子,我丞相府虽然不能鼎力相助你,但是我一定会为你赴汤蹈火。”
他眼中含着无限柔情,看着叶蓝衣消失在偏殿中。
此时的登极殿中确实乱成了一锅粥,就在刚刚,刺杀太子还满身血污的庄婕妤再次暴起伤人,用头上的发簪刺中了一个说叶蓝衣坏话的大臣。
那年迈的大臣没想到被押着跪地的女人会突然发狂朝他冲来,一时不察被金簪深深扎入脖颈,此时血流如注,嚎叫声响彻大殿。
所以庸帝才会传裴冕这个护卫军统领来,其实也算是保护一下庄婕妤,要不然她继续发狂的话今天肯定是活不成的了。
庄婕妤却是浑身浴血被重新押着跪在大殿中,她张开双手看着上面的鲜血,凄厉大笑起来。
“你们这些老匹夫,废物!有什么资格说我的蓝衣,她一介女子柔弱之身,却是帮你们经商立国,帮你们兵强马壮,联络盟国,这么多年为庸朝付出多少,现在就因为一点流言蜚语你们就废了她!
你们如此无能昏庸,你们怎么不去死,太子该死,皇后该死,你们都该死!”
“庄婕妤,你疯了!”
她如此言行无状,庸帝怒斥一声,气得剧烈咳嗽喘息起来。
却不想庄婕妤大逆不道地指着皇帝,凄厉大吼,“你更该死!你这个昏君,你算什么君主,你不配做蓝衣的父皇,为了你的江山社稷,让她一个弱女子扛下多少明枪暗箭,你这么多年来是在重用她吗?你那是捧杀,是利用!”
她咆哮如疯魔,突然抬手舔了舔掌心还温热的鲜血,竟然当众露出嗜血的模样,舔舐人血的样子骇然无比!
就算是满殿的文武百官都是七尺男儿,也被这一幕吓得个个后退,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你们怕了?”
大笑之间庄婕妤露出染血的牙齿,扫视一圈看向那些刚刚还义正言辞的文武百官。
“对,没错,那些药人就是供我取血饮用的,我就是那个茹毛饮血的疯子,一切都是我做的,蓝衣就是太善良了,竟然想把那些药人带出宫去放走。
我这数十年来每日都需要饮血,对,我就是这样隐藏在后宫之中,现在你们坏我好事,我恨不得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
她上前一步,吓得文武百官后退一步,实在是这女人竟然是个数十年饮血的恶魔,谁会不怕。
他们这才想明白了很多事,怪不得一直说庄婕妤隐居内宫不出门,身有隐疾,原来是真的,那些药人真是她做的。
叶蓝衣只是想把人转移,却不想意外暴露了。
有人意识到这点,脸色微变,纷纷看向还在前列的永宁侯,这么说长公主可能是无辜的,只是在为母顶罪。
说实话,永宁侯也没想到这一出,本来叶蓝衣声名狼藉被废已然是定局了,可是这庄婕妤突然跳出来承认了一切,现在她还刺杀太子,以此来把事情闹大,就是想偷偷压下都不可能。
不出几个时辰这件事就会传遍都城,到时候庄婕妤肯定会死,但是叶蓝衣也有可能会被赦免。
眯了眯眼,他冷冷开口,“豢养药人不是小事,你一介内宫女子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疯妇,你为了帮叶蓝衣脱罪还真是处心积虑!”
反正决不能让庄婕妤将叶蓝衣摘出来,养药人的事就是叶蓝衣做的,她永远都不能翻身。
“只是靠我当然做不到,这不还有皇后娘娘嘛。”
庄婕妤好像早就想到会有人质疑一样,笑看永宁侯,继续说道:“皇后为了蓝衣手里那点权力啊,不知道有多殷勤,主动为我到民间抓捕那些药人,还将他们都养在东宫,你们要是不行,大可去搜查蛛丝马迹。”
此时的她眼神嘲讽,盯着裴家一众,笑道:“这点永宁侯大人不该质疑的,要不是因为蓝衣对皇后还有用,她怎么可能这么帮我。
而作为回报,蓝衣嫁进了你们永宁侯府,牵制裴冕给太子掌握权势机会,你们这些老谋深算的大臣不是都心知肚明的吗?”
她今日当众将这件事捅了出来,也不在乎什么了,其实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叶蓝衣嫁给裴冕,确实是作为一个暗桩安插在裴家,也确实让皇后太子一党得到了喘息机会。
所有人都沉默了,所以说,叶蓝衣真有可能是被胁迫的,被皇后胁迫的。
“皇后明明答应我会保护蓝衣,可是她现在为了她儿子可以顺利即位,竟然设计陷害我女儿,让她声名狼藉,我如何能甘心,她敢害我的蓝衣,我要她儿子死!”
这就是她今日刺杀太子的动机,倒是合情合理,此时太子还躺在东宫抢救呢,这怎么都不像是作假。
“庄婕妤,你疯了!”
不只是皇帝怒斥出这句话,所有人都想说这女人疯了。
“是,我疯了!我早就疯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人不人鬼不鬼地苟且偷生几十年,谁能不疯,蓝衣就是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我唯一的光明,你们现在竟然敢毁了她!我杀了你们!”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发狂起来,也就是在此时裴冕带着甲士出现在大殿门口,在庄婕妤想再次挣脱冲上去啃咬大臣的时候出手了,一掌拍中了庄婕妤的肩膀,将她打得倒退。
与此同时,叶蓝衣也顺利被带到了皇帝的屏风后面,一眼就看到自己的母妃被裴冕击飞。
这一刻她差点惊呼出声,手中的茶杯几乎端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