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百道战死身陨的消息传到朝堂上的时候,叶蓝衣正在自己的公主府处理政务,她和皇帝不和,所以也不想天天上朝堂去和他唇枪舌战,干脆就在自己的府中处理事务,不必应卯。
“庄婉君,没事吧?”
听到她竟然是先问的庄百道的女儿,翠儿也是意外,庄百道是庸朝受人敬仰的一方守将,但是膝下就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庄婉君,现在他去了,庄家也就只剩下庄婉君一个人了。
“陛下已经下旨抚恤遗孤,庄婉君应该会受封成为郡主,庄家满门忠烈,想来以后应该也不会差。”
传话的侍从斟酌了一下,也没搞清楚叶蓝衣为什么会先问庄婉君。
翠儿看到叶蓝衣若有所思的神情,就知道她关心的并非是这个,公主恐怕想问的是庄婉君以后的归宿。
“不过,我听说,只是听说哈,永宁侯府派了人去安抚庄婉君,说她现在不是孤苦伶仃一人,她和裴冕的婚约依旧有效,她现在就是裴家的永平侯夫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翠儿真想对裴远霆破口大骂,但是发现,现在他们公主府竟然没有任何立场插手裴家的事。
果然,叶蓝衣缓缓放下手中的朱笔,庄家的事自己也有责任,她问庄婉君不仅仅是因为裴冕,还是因为自己。
庄婉君可是和裴冕有婚约的人,而现在庄百道身故,裴冕于情于理都应该要照顾庄婉君的。
更何况还是因为裴冕回到都城帮她处理事情,才导致了边境短暂的失去威慑力,可以说西巫这次攻入天都府和自己还有裴冕都有脱不开的关系。
自己也是导致庄百道出事的原因之一,她并不打算推卸责任。
“你们代我好好安顿庄将军,扶灵回乡,追封赏赐加倍,荣归故里。”
想了想还是说道:“另外,前线危险,庄小姐若是愿意回归都城,你们就护送她回来,庄家的将军府永远不会收回,若是不愿意,不要强求,就让她待在裴冕身边,派暗卫好好保护。”
“公主,怎么能这样?裴家这分明就是在打您的脸,裴远霆明明知道你和驸马他,他……”
“翠儿,人前休得妄言”叶蓝衣打断了翠儿,挥手示意幕僚亲信下去。
翠儿站出来有些不满,看了一眼周围的侍从,等人走了才凑上来急忙道:“他们之间本就有婚约在,现在庄百道将军殒命了,裴冕肯定是要照顾庄婉君的,说不定出于愧疚之心照顾着就把人照顾成夫人了,到时候你就可咋办?”
叶蓝衣站起来,缓缓来到窗边,滚边的淡茶色襦裙将她的身姿衬托得越发清瘦荏苒,看起来就如同春日枝头的一朵娇花,却又根骨极美。
“不这么做,我能怎么办?下旨让庄婉君回都城,离裴冕远一点吗?还是打着抚恤遗孤的旗号给她赐婚?让她永远嫁不了裴冕。”
深吸一口气,看看,自己终究还是在意的,若是从来没有在乎过,又怎么会连处理的办法都想好了。
“公主,你要搞清楚和裴冕两情相悦的是你,就算现在对庄婉君有愧疚,补偿的办法也是千千万,并不是让出自己心爱的人,把自己喜欢的人推出去,那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不公平。”
翠儿都无语了,她明明就看得出来公主和裴冕是相互喜欢的,而且只是现在时机不对而已,不然他们早就复婚了。
可是现在她们家的傻公主竟然因为愧疚让一个和裴冕纠缠不清的人留在他身边,这分明就是软弱,是不负责任。
“我也想要裴冕眼中只有我一个人,我也想自私,但是,庄婉君的父亲是因为庸朝殒命,而且和我们有脱不开的关系,这个时候,我不能再给庄婉君雪上加霜。”
她并非什么大度之人,知道裴家已经将庄婉君定为永平侯夫人的时候,她浑身所有的力气好像都在那一刻被抽空了,一种悲哀涌入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本以为自己和裴冕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等西巫战事一了,他们就能什么都不管不顾地离开,但是现在,这好像越来越不可能了,她和裴冕的距离,似乎在越来越远。
不仅仅是因为庄婉君这件事,还有他们之间身份立场的差异,以后这样的事会越来越多,她和裴冕会渐行渐远,这是她所悲哀的。
她不可能对庄婉君做出什么事来的,虽然她现在伤心得发狂,但是她是叶蓝衣,是庸朝的公主,她不能让自己也变成那种面目全非的女人。
“我现在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我是摄政公主,裴冕在前线厮杀,那么他的后背,就交给我。”
一直背对着翠儿的叶蓝衣飞快擦掉眼角的湿润,转身重新坐回自己的案几面前,拿起奏章一份一份认真批复起来。
处理完庄百道的事情,重整了军中,裴冕站在沙盘前不断勾画着反攻的路线,眉锋微微皱起。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天都府防线已经被西巫攻破,而且西巫这次启用了许久没有使用过的御兽术,导致人心惶惶,庄百道身死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又是一番军心动荡,现在急需一场漂亮的胜仗来让大家重拾信心。
“少主吃点东西吧,你已经几夜没合眼了,身上还有伤呢。”
王元端着米粥走进来,就看到本该在休息的裴冕站在沙盘前若有所思。
“婉君睡了吧,军医怎么说?”
捏了捏自己紧绷的鼻梁,裴冕坐下接过王元的米粥一口喝下,又就这咸菜啃了两口馒头,不忘问一下庄婉君的情况。
王元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已经好多了,之前的神志不清军医说只是受刺激太大,休养一下就会好的,南都侯在陪着她。”
之前庄婉君因为突遭巨变,竟然将庄百道是死都怪罪在裴冕身上,拔下头上的发簪对他扎了好几下,所幸用力不深。
裴冕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听到庄婉君已经冷静下来了,总算松了口气。
“江辰不是要见我,请他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