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问旁边的红萝,语气平静,却有些冷淡。
红萝急忙道:“夫人一下午都在等少主,晚饭都还没吃呢。”
裴冕皱了皱眉,走上前,将自己的披风搭在桌上,伸手去将睡着的叶蓝衣从凳子上抱起来。
将人放在榻上,又给她拉好被子,裴冕转身欲走,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一双小手拽住了。
“夫君,别走……”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女子呢喃一声,揪他衣角的力气不大,却是让裴冕觉得似千万羁绊将他牢牢锁住,无法挣脱。
他叹气一声,坐下来看着榻上的人。
今日的事生气吗?应该是气得不行的。
他却又很清楚那是蓝衣不得已才那么做的,但是他就是在意,就是膈应,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的裴冕察觉到自己对蓝衣的爱似乎是一种病态的占有,这样窒息的禁锢她真的会喜欢吗?
现在他们是两情相悦,那以后呢?以后她要是厌倦了,是不是就会惧怕这样的自己,越发的远离。
是从什时候起,自己变得患得患失的,他喜欢这个人,就想把她牢牢的把握在手中,保护在怀里,不能接受她对自己有任何的背叛。
不止一次,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切断叶蓝衣和外界的联系,让她安安心心做个内宅妇人,让她的世界中只有自己。
但是那样的叶蓝衣,还是自己喜欢的吗?
胡思乱想间,床上的人睡得不安稳,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不已,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此时似醒非醒,等看清楚面前的男人,那点瞌睡瞬间就清醒了。
“夫君!”
叶蓝衣爬起来,紧紧抱住眼前人,倒是让裴冕一愣。
拍了拍她背后柔顺的长发,声音沙哑道:“她们说你没好好吃晚饭?怎么这么不听话。”
叶蓝衣抱着他,把头搁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吃不下,担心你气我,不要我了,担心你再也不理我了……”
她的声音极其可怜,披散着长发,如猫儿一般可怜兮兮的声音撩拨着裴冕的每一个神经,让他心疼得浑身都刺痛。
拍了拍几乎挂在他身上的小妻子,裴冕叹息一声:“我怎么会不要蓝衣,只是有一天你会不要我罢了。”
等叶蓝衣依恋了一会儿,裴冕淡淡道:“这几日军中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你在家好好吃饭,早点睡觉,晚上别看你那些话本了,当心伤了眼睛。”
叶蓝衣舍不得他走,而且她知道裴冕在逃避着什么,虽然现在他没有质问白天的事情,但是叶蓝衣知道他一定耿耿于怀。
他越是这样温柔,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叶蓝衣越是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他消气。
“那我可以去给你送饭吗?”
裴冕已经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了,他一向很少假手于人,出公务都是自己收拾衣物。
听到背后叶蓝衣小心翼翼的询问,裴冕停下动作,说道:“军中有伙食。”
“哦。”
叶蓝衣有些失望,跟屁虫一样在他身后,试图去帮他收拾那些衣物。
“那我可以去看你吗?需要多久才回来?”
“军营重地,女子禁入,短则半月,长则一月。”
他的回答越来越言简意赅,叶蓝衣收拾衣服的动作越来越笨拙。
吧嗒一声,一大滴眼泪就滴落在裴冕的衣物上了,一滴,两滴,随后便是无数滴,他那件青色的常服都没泅染了一小片水渍。
对面的裴冕动作一顿,怎么以前不觉得小丫头这么爱哭,现在简直就是个小哭包。
叶蓝衣抬手狠狠擦了一把脸,不敢抬头让裴冕看到自己哭出鼻涕泡的样子。
但是她真的好委屈,又很害怕,害怕裴冕就这么不要她了,害怕他这么冷冰冰的对自己。
裴冕也是无奈了,她的眼泪可真是能轻易击碎自己所有的防线。
大手捧着她的脸,用拇指给她抹干净眼泪,哭笑不得道:“好了,我是去军中小住几日,又不是去上战场,你看看你,哭成小花猫一样,要是让人知道长公主是这么爱哭的小丫头,还不笑掉大牙了。”
“嗯,我知道的……”
叶蓝衣奋力点着头,倔强地咬住唇角不哭出来,不让自己太丢脸。
等到裴冕收拾好东西,叶蓝衣忍不住在后面说道:“冬日寒冷,夫君还是多带些衣服……”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裴冕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中了,急匆匆的,好像连道别都没有。
裴冕必须得走得快一点了,因为他担心自己一犹豫,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心软了。
这几日因为李家盗用军中物资的事,裴家被牵连不少,朝中的弹劾跟纸片一样,而自己现在被挂名在裴家军中物资的主管上,首当其冲。
朝中对自己的弹劾也不少,如果不是因为有长公主驸马的名头在,只怕现在都应该要获罪了。
他知道这是自己那个好父亲的主意,就是想要利用蓝衣来帮裴家逍遥法外。
他不想让蓝衣牵扯进来,她最好是不参与这些事情最好,有什么黑锅都让自己来背好了。
第二日叶蓝衣是盯着一双黑眼圈去侯夫人的院子里请安的,她几乎是一夜没睡,再不复之前的风光明艳,神情恹恹的,随意福身行礼之后,就半靠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着热茶提神。
“世子夫人!说你呢,听到没有?”
许久之后,还是红萝推了推昏昏欲睡的叶蓝衣,上首侯夫人的声音已经非常不满地响了很久。
“母亲所言何事?”
眼皮懒懒地掀起,叶蓝衣连平日的场面功夫也懒得做了。
张氏真是气笑了,狠狠一拍桌子,怒斥道:“什么事?你还有脸问什么事?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犯了大错,让侯府变成整个都城笑柄!”
“哦?我竟有如此大的本事,母亲说来听听看。”
她慵懒地开口,这满不在乎的表情算是把所有人都气得不轻。
尤其是侯夫人,她没想到叶蓝衣如此的厚颜无耻。
“我都没脸说你做的丑事!我问你,昨日你衣衫不整在护国寺被世子做奸在床是怎回事?世子护你没声张,你去听听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
她义愤填膺地指着叶蓝衣,愤怒道:“裴家百年清誉都被你这个荡妇败坏干净了!世子有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他,我……”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