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牵连不牵连的,成王败寇,现在姜家得势,姜凌云是西疆少主,能给她的东西比我这个阶下囚多。”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无奈地笑笑:“裴世子也不必再来劝我,李家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侯爷雄才大略,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没有裴家这几年的制衡,你以为,叶蓝衣父女还能稳坐皇位吗?”
裴冕有些疑惑,想开口再问,李玉书却是不想再多说,用视线朝那地上没有被波及的鸡肉看去:“劳烦裴世子,我还想尝尝我媳妇的手艺呢。”
裴冕冷漠,却没有鄙视眼前这个男人,也许是男子汉之间的惺惺相惜,他抬手挥剑,李玉书身上的绳子瞬间被划掉。
“我可没兴趣喂你吃饭。”
丢下这么一句,人已经离开了牢房。
失去束缚的李玉书直接摔倒在地,实在是身上的伤太重了,这些人为了屈打成招,往他身上招呼的刑罚可是不少。
喘了口气缓解一下疼痛,李玉书挣扎着朝风楠给他准备的饭菜爬去。
这是兰儿带来的,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温存。
实在是有些艰难,双腿的膝盖骨似乎都被敲碎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
沾染了血污的修长手指好不容易够着了那壶酒,李玉书拧开狠狠灌了一口,靠在地砖上大笑起来。
“兰儿,我若不死,定娶你为妻!”
是的,哪怕她嫁做人妇,哪怕她青春美貌不再,只要他李玉书还活着,哪怕被贬边境,千山万水他也会爬回来,一定会将这个姑娘抢回来!
风楠跌跌撞撞跑出大牢的时候,被一人拦住了去路,抬起朦胧的眼睛看去,是一脸关切的姜凌云。
“在后面叫了你好几声都没答应,怎么了,谁惹我们周大小姐生气了?”
风楠继续抹着眼泪继续走,她现在也不想看到这个人,他和那些人都是一样的,都是把自己当做棋子。
“兰儿,我父亲下个月就进都城了,正式向尚书府提亲。”
姜凌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后,风楠便察觉有一块玉佩被他当做吊坠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风楠摸了摸,是那块玉龙令。
姜凌云端详了一下,很满意地点点头,“这次,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戴在你身上了,一辈子都不能取下来啊。”
“姜凌云,你和我家联姻到底是什么目的?”
风楠看着他,干净温和的外表纤尘不染,再不复之前戴着面具的忧郁,风楠甚至觉得他的五官有些眼熟,很像,很像叶蓝衣……
这个想法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叶蓝衣是公主,那这个姜凌云是什么人?他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见她盯着自己看,姜凌云有些躲闪,后悔自己出来的急竟然没戴面具。
只能伸手胡乱地揉了一下她的发顶,“傻丫头,我能有什么目的,当然是喜欢你才想娶你,别想太多了,也别管那些流言蜚语,那些都是过去了,你以后是我姜凌云的未婚妻,我们成亲之后就去北疆……”
“真的会去北疆?还是想借此机会让你们姜家在都城扎根。”
风楠看着他,眼神微微泛冷:“姜凌云,我并非什么都不懂,姜家是大庸的前任将主,你们难道就不会想和裴家一较高下吗,就甘心就这么屈居在北疆边境吗?”
她步步后退,这些人满心满眼都是算计,她不是叶蓝衣,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和魄力去爱一个身处漩涡中央的人,她只想要安稳地摆着她的算命摊子,只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裴冕回来的时候,叶蓝衣正在马车里看风楠新给她塞的话本,公子佳人的戏码百看不厌,嘴角都含着笑意,连裴冕进来了都不曾察觉。
裴冕眼中寒意下意识消退,换上自己都不知道的柔情。
她就喜欢相信这些虚幻的情情爱爱,每次看的时候笑得跟个小傻子似的。
缓缓将车帘落下挡住外面的寒风,裴冕将人抱在怀中,叶蓝衣也顺势靠在他身上,一切都是这么顺其自然。
马车碾过厚厚的积雪,传来些许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过年之前,地处南方的庸都终究还是下起了雪。
他今日特意陪叶蓝衣出来置办年货,其实堂堂侯府什么也不缺,就算想要买什么差遣下人来做就行了。
可是叶蓝衣偏要坚持,她好像很享受这样的烟火气,马车里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东西。
裴冕也很喜欢,姝儿不愿意来侯府,每年冷的时候也会离开都城,他以前都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缩在院子里,或者去军中,今年倒好,青梧院中有叶蓝衣忙忙碌碌的多了不少家的味道。
“你说,姜家有几分可信。”
叶蓝衣合上书本,靠在裴冕的怀中闭目养神,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裴冕思考了一下,沉吟道:“姜家亦正亦邪,以前也许是对你父皇忠心耿耿,可当年皇室迫于权臣威势,不得不牺牲了姜家,让他们去北疆吃了这么多年沙子,心中没有恨意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的意思是不可全信,凡事还要留一手。”
叶蓝衣点点头,在他怀中睁开眼睛,突然玩味地笑道:“那依裴大世子的意思,本公主该如何取舍?”
“都不信他们,只要信你夫君我就行了,这些人都是不怀好意的。”
看他说得一本正经,叶蓝衣忍不住哈哈大笑,怎么感觉自己现在越来越往昏君的方向发展去了,之前父皇还说要自己监国,这要是被眼前这男人蛊惑了可怎么办。
“裴卿真是真知灼见,若有一日本公主登临天下,裴卿愿为本公主座上宾吗?”
她状似无意地勾起裴冕瘦削的下巴,调笑道。
一想到有一天裴冕需要在自己的面前俯首称臣,叶蓝衣就忍不住想笑,到时候就让他天天给自己提鞋,一口一个长公主殿下。
要是下面的人进献什么美男面首之类的,自己就气气他,看他这个裴世子会不会每天委屈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裴冕好像知道她这小脑袋瓜里想什么的一样,狠狠敲了她一个爆栗。
下一刻,叶蓝衣只觉得唇上一热,满嘴的反驳都被裴冕吞到肚子里去了。
呢喃间,他霸道又强势的声音回响在这一方小小的马车:“臣不愿做公主的座上宾,裙下臣倒是可以考虑,毕竟,臣还是比较喜欢做公主的男人……”
好吧,叶蓝衣承认自己实在比不上这厮的厚颜无耻,几下撩拨就被他说得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