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小心!”
有侍从走上来帮叶蓝衣挡住那些飞过来的奏章砚台,叶蓝衣却是不在意地将人拨到一边,独自走上了丹壁。
她双目冷凌,硕长的妙曼身姿此时凭空生出万千气质,在这皆是玄色官服的百官中显得那样遗世而独立,款步朝着庸朝最高权力走去也不见半点猥怯,反倒让人觉得那就是她应该站在的地方,她才是应该站在大殿前登高一呼。
这样的气势无疑是迫人的,尤其是对于叶子方,他一直被周围人指指点点,说他连叶蓝衣一个公主的气魄都比不上,从小到大最受宠的也是叶蓝衣,她自小便有皇太女的贤名……
叶蓝衣步步逼进,他却是下意识地步步后退。
“叶子方,什么为国,什么为君,你知道吗?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让人失望透顶!这个位置,你不配!”
叶蓝衣陡然提高的声音,竟然将辰帝吼得后退两步,跌坐在龙椅上。
看着缓缓走向自己的叶蓝衣,叶子方气急败坏,指着她大骂:“你放肆!你想干什么,叶蓝衣朕叫你滚下去!”
他开始大声呼叫禁军护驾,可讽刺的是不管他如何的色厉内荏,空旷的大殿上没有任何兵士的出现,有的只是叶蓝衣的人,手中拿着长刀冷冷矗立在殿外。
这就是宫变,就是逼宫的架势,叶蓝衣一声令下,他这个皇帝有可能就会血溅当场,到了此时叶子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拿起手边的玉玺就要朝叶蓝衣砸去,却是被叶蓝衣猛然伸出来的手给死死捏住了手腕。
叶蓝衣可是习过武功的,虽然不算精深,但是拿捏叶子方这样一个病秧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此时她狠狠将辰帝推回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叶子方,我给你一条活路,放了姜侯一家,否则,你所依仗的,你所在乎的,我都会一一毁掉,你看看这个条件如何?”
“哈哈哈,你终究还是为了你那个孽种兄长对不对?叶蓝衣啊,你以为朕是吃素的不成,你今日搞出这么大阵仗也不过是仗着有裴家帮你,只要朕的人马回到都城勤王,你就是逼宫造反的叛逆,真以为朕会怕了你不成?”
他疯狂大笑,下一刻却是脸色大变,辰帝只觉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他知道自己又犯病了,急忙去龙椅下面四处翻找,他的神仙丸,神仙丸是他的救命药,刚刚他的药盒子掉了。
于是站立在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就这么看着他们的君王像个市井之徒一样跪在地上四处翻找,着魔了一样狼狈不堪。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
在叶蓝衣的脚下他终于找到了那药盒子,打开将里面十几颗神仙丸一股脑地吞咽入腹,这才满足地躺在地上。
叶蓝衣冷冷看着趴在地上欲仙欲死的辰帝,这个人算是彻底废了。
“你大可以试试和我鱼死网破,但是我今日的来的要求只有一个,放了姜家所有人。”
看他还在闭目养神,叶蓝衣冷漠开口,没错,她今日的确是趁着宫中没有防备才这么轻易将皇宫控制,一旦各方势力涌入皇城,叶子方就会重新占据上风。
但是为了救姜家,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好啊,放了姜家可以。”
辰地吃了药,稍微恢复了一点神志,这才重新站了起来,又是那副嘴脸。
“朕要姜凌云那个野种的命,他到底是皇族血脉,朕不放心,只要你亲手将他的项上人头送到这里来,朕绝不为难姜家其他人。”
他似笑非笑地地看着叶蓝衣,继续道:“你和他虽说是同胞兄妹,但是又没有什么感情,何必为了一个外人让自己背上叛乱的罪名,你可以去劫狱,只是你可要想清楚了,等朕的人一到,朕就还是庸朝说一不二的帝王,你劫狱之后姜家又有什么好下场?”
叶蓝衣闭了闭眼睛,她本不想走到这步的,可是叶子方逼人太甚。
“父皇说过,庸朝你我共治,除非我自己放手,否则这宗正之位,你在位一天,我就坐镇宗正寺一天。”
她突然清冷开口,殿内的文武百官都大气不敢喘地听着,从刚刚叶蓝衣出现的时候都没有说过自己要不要继承宗正之位,所以他们一颗心都还不安稳。
要是叶蓝衣只是为了救姜家短暂地和新帝作对,那他们就不能全力地支持她了,只有她下定决心要担任辅政公主,彻底将自己和朝堂绑在一起,他们这些人才敢明确地站队。
“你说什么?”
辰帝也盯着她,她到底知不知道宗正之位意味着什么?那就是个尼姑,是一个找死的差事,庸朝所有的宗正公主都不得善终,叶蓝衣现在也要走上这条路是不是?
“我说,我愿意执掌宗正之位!这个庸朝我也有说话的权力,我现在要你赦免姜家无罪!”
她声音不大,却是清晰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她答应了,彻底答应了要当摄政公主,要走上那条危险无比的不归之路。
叶蓝衣也不管众人的惊疑不定,直接从衣袖中掏出一方小印,高举过头顶,这是父皇给她的摄政公主的印绶,她是太上皇圣旨亲自册封的摄政公主,以后庸朝所有颁布的政令,皇帝玉玺之下,需加盖此印才有效。
“本宫以摄政公主之身,命尔等肃清宫闱,谴罚奸逆,驱除外辱,收万里疆域,再复大庸之威!”
她声如击玉,这一刻的她,是宗正寺卿,是摄政公主,无双风华。
永宁侯率先跪地,高呼一声:“吾等愿听长公主之令,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武百官方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地山呼震天,“吾等愿听长公主之令,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耳边是恭贺她千岁的呼和声,是辰帝不甘的咆哮声,还有许许多多嘈杂的声音,但是此刻的她好像都听不到,看不到,她的眼中只有那个男人笑着朝她伸出手来,声音温暖,“衣衣,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夫君,对不起,这辈子,我都不能再做你的妻子了。”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出这句话,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幻影,也在此刻慢慢消散,终于和她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