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睡不着的凌晨四点半，她的脑海就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的不断地回放着她们仨在一起的这十几年的友情岁月。
放着放着，就放到了高二她们仨下晚自习，爬到七中钟楼上看星星的画面，那是她的青春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惬意时光。
当时薛婷婷特别认真的问了她和林珊珊，如果将来谈恋爱的话，是不是她们之间的友情就会退到第二位？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当时她信誓旦旦的说的是：不会，我们的友情和爱情一样重要，永远不会倒退。
可七年后，她却用现实啪啪地打了自己的脸。
聂小雨一直装睡到了早上六点，最后实在装不下去，就默默下楼买早餐去了。
回来的时候，许霆舟已经醒了，显然起床气还没消，看她的眼神有些凶：“你干什么去了？”
聂小雨说：“我买早餐去了。”
“怎么不等我一起？”许霆舟一边说一边掀开了被子。
聂小雨用器皿装好早餐，就走到卫生间门口，叫正在用剃须刀刮胡子的许霆舟吃饭：“可以吃饭了。”
许霆舟点点头：“马上。”
他们谁都没发现，这个样子的他们，就和这个城市里千千万万对情侣一样，仿佛已经在柴米油盐中相濡以沫了。
吃完早餐，聂小雨刚要善后，许霆舟就拦住了她：“去换衣服吧，我来。”
聂小雨并没有受过这样的家庭熏陶，在她的家庭里，还是男尊女卑的古老制度，即便徐晶那样强势的女人，也在奉行“夫为妻纲”。
因此这些年，家务活基本都包给了徐晶和聂小雨，聂新年和聂小然只需要动动嘴皮子。
“还是我来吧，”聂小雨说，“你不知道东西都放哪儿。”
许霆舟却说：“没关系，不知道我会问你。”端起东西时，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着看向了她，“你知道我妈对我表姐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什么？”
“——别太惯男人。”
“……”
七点四十分，两人一起走出了家门。
聂小雨有些忐忑不安的说：“顶着这一脸的伤，我感觉不像是去上班。”
“那像什么？”男人按下电梯下行键，低声的问。
“像是去讹人。”聂小雨说，“这样真的好吗？我昨天都跟董事长谈好了的……”
电梯门开了，男人伸手挡住电梯门，做了个保护的姿势，等她进去了，才跟在她身后走进去：“就是因为你不敢大闹，他们才会有恃无恐。有什么事情就往我身上推，别怕。”
他这么说，她就这么听了。或者更准确点说，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听。
她知道自己没救了！
果然如她预想的那般，董事长知道她带伤上班后，第一时间就把她叫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聂小雨也像许霆舟嘱咐的那样，把什么事都推到了他的头上。
董事长露出一个十分意味深长的表情，还没等聂小雨解读出这个表情的具体含义，梁絮的电话就打到了董事长办公室，告诉他们许霆舟到了。
董事长立刻起身整理西装，对聂小雨说道：“你去设计部的休息室等我，我们等会儿再谈。”
“好的，樊总。”
聂小雨到设计部的休息室时，薛婷婷正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发呆。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眼，聂小雨刚要说话，薛婷婷就移开了视线，然后起身离开了。
她和薛婷婷、林珊珊能够成为知己好友，一是源于她们三人足够默契，足够信任，二是源于她们三观一致，懂得珍惜感恩。
她心里很清楚，薛婷婷介意的不是她偷偷谈了恋爱，而是介意她一次次的骗了她。
她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告诉她，她却每一次都给自己找了理由，找了借口。
当然，说介意并不够准确，她不是介意，也不是生气，而是伤心。
她伤了她的心……
聂小雨正懊恼悔恨着，休息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是董事长的秘书小刘，通知她去会议室开会。
聂小雨心里有些疑惑，她这一脸的伤，董事长为什么还要叫她去开会？
到了会议室才知道，不是董事长要开会，而是许霆舟要开会。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许霆舟却拉着她们设计部的人开了一上午的会。
明着是督促金州在项目上用心，可暗的心思，旁人也都看得出来，他就是给聂小雨撑腰来的。
董事长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至于在下面搬砖的人，更得憋着了。
薛婷婷作为当时签单的一大主力，自然全程陪同。
不知道是董事长授意，还是安排会议的人自作主张，居然把她安排在了许霆舟的左手边，而薛婷婷也“姐凭妹贵”，坐在了许霆舟的右手边。
一整个上午，聂小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再做错什么说错什么惹到薛婷婷。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许霆舟提起了去崇海出差选材料的事情，梁絮刚要说话，薛婷婷就举手示意了一下：“梁经理，之前我跟小雨说好了。我去。”
设计和业务两人倒着出差选材料，这在以前的项目中也是常有的事情，梁絮只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薛婷婷目光瞟了许霆舟一眼，即便她表面装得再淡定，再无所谓，内心依然充斥着聂小雨即将被他抢走了的慌张感。
只是她的目光刚瞟过去，就被男人攫住了。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就握住了聂小雨的手，向她宣誓主权。
而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我的，什么都是我的。
“……”
薛婷婷凭空被呛了一下，并且越咳越厉害，聂小雨绕过许霆舟朝薛婷婷看了过去，薛婷婷冲她挥了挥手：“小雨，去、去给我倒杯水。”
“好。”聂小雨立刻就甩开了许霆舟的手，给她倒水去了。
薛婷婷边咳边冲男人挑眉，那表情仿佛在说：看吧，我们十几年的友情，怎么可能是你一个月的爱情能比的？
许霆舟故意泼她凉水：昨晚不是说不再联系，要绝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