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被这话搅得乱糟糟的,心绪和大脑都是一片混乱:“我、我……”
许霆舟很喜欢看她慌乱无措的样子。
因为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能真切的感觉到她那颗裹在重重迷雾中的心在挣扎、在彷徨。
不只是他在一厢情愿。
“逗你的。”
听到这话,聂小雨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可是心却还是很虚。
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一样的虚……
他走到厨房,找出速溶咖啡,倒入杯中,冲水,然后拿起咖啡勺搅拌。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明晰、青筋明显,有一种藤蔓生长般的美。
她想上帝在创造他的时候心情肯定特别好,不然这世间怎么会有他这种完美到手的男人?
他喝了一口咖啡醒神,问她:“知道我为什么一夜没睡吗?”
聂小雨当然知道。
她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设计师,常常都要通宵工作,那么像他这样日理万机的大老板,通宵工作肯定也是常有的事情。
男人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不是因为工作。”
在朦胧的晨光中,她又听到他说:“我只是想做第一个跟你说早安的人。”
聂小雨突然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世上似乎还有一种情绪叫“感动”。
如果正常的女孩被感动肯定会说好感动或者说些撒娇之类的话,可她却说了一句:“不睡觉多难受啊!”
他像个毛头小子似的熬了一大夜,就是这结果?
许霆舟都被气笑了:“聂小雨,你是对浪漫过敏吗?”
之前婷婷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可能真的没有什么浪漫的天分吧?
“小雨。”他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聂小雨记起上次他在火锅店门口突然这么叫她的时候,直接把她压在了车身上,吻到嘴唇发麻。
她觉得这次如果不是隔着屏幕的话,他可能会做比上次更过分的事情……
可他的下一句话却打破了她的遐想:“我觉得我们签的合同有一点问题……”
合同有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迅速收起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旖旎心思:“有什么问题?”
说着,聂小雨就下了床。
并且迅速地做好了马上冲到公司去处理合同问题的准备。
许霆舟故意吊她胃口:“问题就是……”
就是什么啊?
“就是……”许霆舟的俊脸突然凑到镜头跟前,“我想你了,特别想抱抱你亲亲你,然后把你欺负哭。”
她上当受骗了。
他又在逗自己……
聂小雨瞬间从头红到了脚,而屏幕那头的男人却一直在恶劣的笑。
笑得她直接恼怒的挂了视频。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之前那么一本正经的人,怎么变得这么坏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羞得滚烫的脸,不可否认,没有人能在他肉麻的情话中全身而退。
她也不例外。
隔天就是春节了,聂小雨去了趟公司后,就开始置办年货。
往年春节,她不是在忙工作,就是来往在谧水和剡江的客车上。
今年好不容易把姥爷接到剡江,不用再在剡江谧水之间来回折腾了,姥爷却又病了。
还真的是应了那句话,人生世事无常……
春节这天,聂小雨五点就起床了。
她贴好家里的春联,看着许霆舟家空荡荡的门口,又帮着他家贴了一副春联。
忙活完,她就开始炒菜炖汤。
一直忙活到下午一点,终于做好了九菜一汤。
做完她拍了张照片发了条朋友圈祝福,然后就把做好的菜和汤打包进了保温盒,准备和姥爷边吃边等待晚上的春节联欢晚会。
打车往医院走的时候,聂小雨的右眼突然开始狂跳,她试图往下压,却越压越厉害。
她开始感到不安……
而这种奇怪的不安,她曾在十年前经历过一次,那一次,她永远地失去了疼爱她的姥姥……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那一天留下的心理创伤,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可她的命实在是不好,赶到医院的时候,那些催债的人正好从姥爷的病房里走出来。
黄毛看到她,不禁用舌头顶了顶腮帮,浑身写满了搞事“报复”后的兴奋:“哟,来啦美女!快快快,快进去看看你姥爷吧,不然我怕他一会嗝屁了!”
说着,他做了一个抽搐翻白眼伸舌头的动作。
黄毛做完,他身后跟着的小弟们就开始轰然大笑起来。
聂小雨感觉很冷,透骨的冷。
她没再管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和嘲讽的言语,疯了一样冲进了病房。
姥爷正在病床上急促的喘息,显然被那帮催债的刺激得不轻,在强撑着一口气。
聂小雨哭着喊:“姥爷你冷静点,没事的,钱没了可以再赚,你千万别丢下我,医生,医生……”
“小雨,别…别喊,”姥爷突然死死的握住了她的手,“姥爷两(想)跟你、说说、说几句话。”
聂小雨像是预见了什么,拼命的摇头拒绝:“有什么话等你好了之后再说,你现在需要治疗……”
“小雨,听、听姥爷的,我怕我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有、没有卡卡(机)会了…”
聂小雨在姥爷哀求的眼神中妥协了。
“李(你)妈妈变成这样,我、我有很大的责任。五(我)和你姥姥年轻、年轻的时候光顾着教课、忙工作,疏撸(忽)疏忽了对她的教育。养、养不教父之过啊,我、我教了一辈子书,却没教好自己的孩子,这、这这这是多么可、可笑的事情啊!我、我我活得失败啊!”
“你、你会变成这样,也是我的责任。我当初就、就来(该)坚决的把你留在我的身边,不、不该觉得你跟父母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姥爷、姥爷对、对不起你啊……”
说完这句,姥爷似乎心痛的更厉害了,表情变得更痛苦了。
聂小雨想按呼叫铃,姥爷却加大了手劲,不让她动:“小雨,床头的这个、这个东西是姥爷几(以)前的学生留给我的,拉(她)当年离开、离开谧水的时候说过,以后我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可以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