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聂小雨起的特别早。
她先是化了一个淡妆，然后又穿上了跟许霆舟去京都出差时的那条绿裙子。
八点零五分，她和薛婷婷会合，一起打车去了寰宇大厦。
八点四十五分，她们在寰宇大厦门口和梁絮集合，然后一起乘电梯去了位于二十八楼的招标会议室。
她们赶到时，会议室里已经挤满了人。聂小雨作为设计师，坐在了会议桌内。而薛婷婷和梁絮作为陪同人员，则坐在了外围的椅子上。
九点钟，招标会开始。
陈峥介绍了一下参与竞标的各家公司。聂小雨扫了一圈，觉得金州在二十几家公司里面不是胜算最大的。
但她并不觉得沮丧。她记得刚入行时，她的师父就告诉过她，有时候签单不光要有实力，还要有运气。
她还告诉过自己，人生难得几回搏，所以能一博的时候，就只管往前冲，剩下的交给天意。
陈峥介绍完，许霆舟接着开口问了所有人一个问题：“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去非洲草原看过动物迁徙？我现在把设计、材料和施工，比喻成蚂蚁、狮子和大象，你们觉得这个排序合理吗？”
日盛的设计师率先开口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觉得很合理。设计是基础，材料是核心，施工是关键。日盛也一直遵循这个原则。”
“大家也知道，剡江的装饰工程市场不仅存在审核系统缺乏规范性的问题，还有约束机制和竞标行为不成熟的问题。比如一些没有建筑企业资质、没有实体公司、没有施工队伍的公司会恶意陪标、围标，甚至不惜采取低于成本价的手段来达到中标目的，然后实施后续挂靠、转包和非法分包。这就导致项目预算被极度压缩，根本无法满足项目质量的要求，进而不得不采取偷工减料或者以次充好的方式来填补成本，最终使项目成为低质的‘豆腐渣’工程。”
“日盛不仅资质齐全，还有一支优秀的施工队伍。用我们项目部林总的话说，‘在经济行情不好、市场竞争又如此激烈的环境下，我们在能给甲方省钱的同时，再额外赚点吃饭钱就已经很好了’！”
一格的设计师紧接着开口回答道：“我觉得设计是关键，材料是基础，施工才是核心。正所谓想的漂亮不如做的漂亮。我喜欢惊喜，也喜欢给客户制造惊喜。保证质量是底线，‘饿死同行，坑死甲方’的事情，一格就算倒闭了也不会做。”
“如果寰宇选了一格，我一定会给寰宇制造出意想不到的惊喜。”
新美的设计师却给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答案：“我也认为设计是基础，但施工和材料都是核心。如果有好的设计，却没有好的材料和施工，也不会做好一个工程。”
“许总，新美向来注重材料和施工，绝对不会使用质量不符合施工要求以及施工安全需要的建筑装饰材料。我们还可以把6%~12%工程尾款作为工程质量的保修金。这在之前的建筑装饰工程行业内绝无仅有，最多的都是5%~10%。许总，我们新美愿意以最大的诚意和寰宇合作。相信我，如果你给我一片云，我会还你一片蔚蓝的天空。”
两个半小时后，参与竞标的二十几家公司的设计师都已经给出了回答，就差金州了。
聂小雨虽然没去非洲草原看过动物迁徙，但看过许多类似的纪录片。她知道在整个动物世界里，大象才是真正的“大王”。可大象却最怕蚂蚁。
许霆舟那样排序，是不是说明他最看重的其实是设计，其次是施工，最后才是材料？
薛婷婷常说商人的心，就像帝王之心，是这世间最难以揣测的东西。
聂小雨此时此刻表示非常认同。
“我觉得这样的排序没有问题。但设计不是基础，而是核心。没有设计的东西，就像一颗无叶无果的树，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苍白又空洞。”
“而且一个项目，尤其是像寰宇这种工期可能长达一年或一年以上的大项目，很考验设计师的设计能力。在不少工程的施工过程中，经常会出现更改设计、追加投资的问题。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设计师的预算能力不够，造成工程建设中出现严重的造价预算误差；再一个就是施工图的质量和设计深度不够，造成边施工边更改，工程造价不断上升的现象。”
“我相信我的能力可以给许总的‘宏图’添砖加瓦，不会出现工期紧张，抢工、返工、误工等一系列的闹心事儿。”
“金州也会成立专业的团队，专门为这个项目服务，并且项目成员不会同时再接其他项目，绝不会出现Dummy Guy的现象。”
“至于施工，金州在业内的名声也是响当当。之前还曾有人戏言说金州的标准，就是业内的标准。”
她随即举了几个金州已经完成使用的项目案例：“剡江中心广场的小钟楼、剡江CBD里的国际商会大厦、剡江银行大厦、信茂财富大厦和六、七、十二号线的地铁车站站厅设计，都足以证明金州在施工方面的实力。”
“而材料……在竞争如此激烈的行业内，几乎已经处于透明状态，大家合作的品牌和厂商都是那几个，已经没有什么高低好坏之分。”
“当然，打铁需自身硬。即便那些材料合作商是金州的老朋友老合作伙伴，在给项目选购材料的时候，金州也还会进行实地考察，严格筛选。并且所有材料进场前，材料员都会随机抽查。”
说到最后，聂小雨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好的设计加上好的施工团队，再加上已经处于公开透明状态的材料，我想金州完全有可能将寰宇大厦建成剡江的新地标，让它成为剡江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回忆。”
薛婷婷经常说聂小雨是发挥型选手，因为她的表现总是能超出预期。今天可以说是超常发挥，这番演讲式的发言直接碾压了其他二十几家公司的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