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外边的大雨还在倾盆而下,久久不息。冷风吹入山洞,即使烧着柴火也觉冷涩。
火光不明不暗地摇晃着,烧的“噼啪”作响,将凤栖与苏图南两人的身影投在石墙上,相互紧抱着取暖,象是情人,有些暧昧过了。
寒非微微眨了下眼睛,有些酸痛,盯着石墙上的影子发起了愣。心口处,不明所以的有些疼。他轻轻移了下身体,微微喘息,腿上的伤疼的他出了冷汗。
凤栖依旧沉默,出神的盯着苏图南,将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又往上拉了拉。
“小天,改日我便去将军府提亲,可好?”他的嗓音依旧平淡,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柔情。
洞外冷风四起,吹得人瑟瑟发抖。
寒非忽然弯腰剧烈地咳了起来,五指扣着石缝,脸色有些发青。
怀中的人一震,轻轻抬起了头,睫毛轻颤,一双眼睛红的滴血,满是复杂,苍白的嘴唇轻轻颤抖,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天。”指尖划过苏图南散乱的头发,他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除了正妻的位子我不能许你以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这样可愿?”
苏图南全身一僵,布满血丝的双目瞬时瞪大,一闪而过痛色,又飞快地掩藏。“娶我做什么?我又没有赖上你。”
“小天。”凤栖复又叹气,轻轻将她抱紧了些,深深吸了一口气,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呵,你让堂堂一代战神之女嫁与你做妾,可能吗?”苏图南别开头,嘴角有些讽刺,“你本就不愿娶我,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又何苦说出来让大家难堪。”
凤栖低下头,眼中满是复杂之色,俯身在她耳边细语:“小天,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除了正妻的位置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凤管家。”苏图南打断了他的话,直起腰身,语气强硬道:“你是不是有些太自以为是了?你凭什么觉得如果是正妻的位置,我就一定会委身下嫁与你?”
她转身与他对视,赤色的双目溢满痛色,“花家就我一条血脉,你觉得我爹爹会把我嫁人吗?况且像我这般贪恋美色、好逸恶劳的人不但会娶夫,而且将来一定会夫侍成群,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你放弃这一切呢?”
凤栖一声不吭,只是将她身上的衣服细细地裹紧,遮去冷风。末了,也只是淡淡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冷风刺骨,她却觉得他的话更为刺骨。聚集的眼泪,终于承载不住落了下来,她几乎是哭着扑倒他身上,死死抓住他身上的衣服吼道:“你说啊!你说你凭什么!凭什么让我这么爱你,凭什么让我这么痛苦!”
大雨哗啦啦下个不停,洗去旧尘。寒非闭上了眼睛,遮去眼中疲惫与不堪。
苏图南松开手,自嘲地笑了笑,瘦小的身体微微曲卷着,有些狼狈,却又不减高傲,“你还不了解我?不是唯一,我宁可不要……”
凤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轻的她骨头都疼了。良久,他伸手将她僵硬的身体揽入怀里,轻轻耳语:“我都是知道的……如果真的不愿,就忘了吧,把那五年忘了,也把我……忘了。”他的声音很沉,沉得有些心痛难耐。
“忘了……”她茫然抬头,眼泪模糊了双眼,她抱住他的脖子,狠狠咬下。这个人,身体是热的,心却是冷的。滚烫的眼泪落进他的衣衫,灼伤一片。“怎么忘?你告诉我啊。”
手臂收拢,将她全部纳入自己怀中。他靠在她的头顶上,轻轻叹息,细听之下,竟有些冷清之意。“时间长了,自然会淡去。”
冷风刺骨,瑟瑟。她明明窝在那么温暖的怀抱里,却还是觉得冷。
双肩轻颤,苏图南忽然咧嘴笑了,脸色惨淡,“你总是这样,不停地给我希望,又血淋淋地刺破……凤栖,你还有心吗……”
凤栖动作一滞,不置可否。
“你可以一边温柔的抱着我,一边嘴里又说着无情的话……”抬头,一双充血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你一向都这么无情吗?”
目光闪烁,那眸中的一丝不确定令人琢磨不透。“你让我拿你怎么办?”他的声音,三分无奈,七分宠溺,每一分都是恰到好处直击她心脏。
“凤栖……你有没有爱过我?”她苍白着脸色,小心翼翼的连睫毛都在颤抖。她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或许只是不甘吧……只是不甘。
“我不知道。”他定定的看着她,眼中依旧沉稳地无波无澜,微微闪过复杂的神色,“或许不爱。”
手指无力地握紧,又无力地松开。她缩卷着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怎么会这么冷呢?这夜晚的风,怎么会这么冷呢……
柴火依旧烧的“噼啪”作响,冷风吹过,火势渐弱。
“凤栖。”苏图南忽然开口,她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语气平淡,却又刻骨地认真:“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让我遇见你了。”
“好。”凤栖收拢双臂,下巴靠在她的头顶,狭长的双目缓缓闭上,忍不住颤抖,眉头微皱。
忽然有些……心痛。他恍然间也有些明白自己为何要如此做了。也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心死而已……而已。
手臂再次收紧,怀中人的身体依旧僵硬,有些冰冷,他竟是有些怕了。
紧紧闭上双眼,莫名地又想起了在将军府的场景……她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神采飞扬,她就那样对着他笑,笑得没心没肺,桀骜不羁……
以后,都不会在有了……不会再有了……
微微叹息,听入三人耳,徒添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