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月儿高挂上空,勉强照亮脚下的土地。宽大的道路旁,一株高大的歪脖子树弯向路边,顶头树叶茂密,仔细一瞧,上边睡了个人,呼吸均匀。
“驾!”一声破天大喊,彻底破坏夜的寂静,吓得树梢上的人猛的从梦中惊醒,一脸茫然。
“嗒嗒嗒嗒……”一群马儿呼啸而过,掀起滚滚尘土,瀰漫开来,黑夜之下模糊一片。
“咳咳、滚蛋……”花天久从树梢上直起身子,捂唇咳嗽,嘴里不清不楚地骂着。
“驾!”马背上的大汉高高举起手中的鞭子,又狠狠落下,直催得马儿蹬开蹄往前跑。那急切的动作不象是赶路,倒象是逃命。
“嗒嗒……”长长的马群从她眼前过去,隐隐可见后边跟着七八个马车,上边装着重重的箱子,好几个人又推又拉,不要命地往前跑,全身的潜力几乎一瞬击发。
什么情况?花天久从树叶中探出脑袋,居高临下的俯视下边的人。她的六感一向异于常人,即使是如此黑夜,她也能看的清明。
马儿高大健壮,身披金甲,个个精神抖擞、训练有素,一瞧就是朝廷养的战马。反观骑马人,个个五大六粗,腰佩大刀,面带黑巾,目露凶光,贼眉鼠眼,分明就是山贼!
“呵,有趣。”花天久咧嘴一笑,眼中闪动着异样光芒,灼人眼目。自古劫官银的山贼不在少数,可是像他们这样劫得彻底、劫得明目张胆的,她还是头一回瞧见。不去探究探究,她还真是心痒痒。
“还是老催更重要一点……”花天久无奈叹气,甩甩头,企图甩掉自己荒唐的想法。
忽然,一辆小型马车摇摇晃晃着驶入她的视线,正好截去山贼的去路。是谁这么背?
“什么人!”一声浑厚的声音响起,领头大哥拉住马缰,一群浩浩汤汤的车马被迫停下。
“哗!”一柄大刀抽出,泛着滚滚寒光。领头大哥提刀指向前边挡道的马车,凶神恶煞道:“你们是什么人!”
“山、山贼?”驾车的小斯面露惧色,一双圆鼓鼓的眼睛不停地转动着,明明害怕,却又偏要挺起自己的胸脯,以示不惧。
“老三,不留活口。”领头大哥二话不说提刀下马,那干脆利落的动作快的无限可击,彷彿多停顿一秒也是浪费生命。
“啊!你……”小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苍白,神情不安地看向轿子里的人。
“大哥,我看这小子细皮嫩rou,杀了怪可惜的,不如给我吧。”后边一个大汉应声而下,跟在领头大哥身后,一柄大刀随之抗在肩头,他瞧着小斯,嘴角露出贪婪淫秽的笑容,声音怪着调儿,引得周围的人大笑连连,看向小斯的目光越发赤裸。
到底是山贼,见着男人也觉得稀罕。
“可惜了。”花天久撇嘴,事不关己地摇摇头,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小斯咬着唇,面色涨得通红,一脸羞愤。他转头望着轿子,急切道:“公子,他们……”
“咳咳……”轻轻的咳嗽声从里边传来,略微低沉,柔弱中透着虚弱,却又不影响那如玉石一般的音质。
车帘被掀开一角,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骨质分明,明明苍白无力,无形中却又透着一股刚劲。那是一只完美的无与匹敌的手,任凭倾尽天下之美玉也无法雕琢。月光之下,尤显圣洁。
那一瞬间,隔的近的山贼都安静了下来,屏住呼吸。连不远处树叶中的花天久都忍不住探出头,想瞧瞧那究竟是个怎样绝世倾城的人物。
车帘被缓缓掀开,首先映入众人眼中的便是纤尘不染的白衣,和那如墨的长发。车帘终于完全被掀开,月光挥洒在他那张雌雄莫辩的脸上,越发衬托出他谪仙般的高贵气质,美得让人窒息,不忍亵渎。
花天久看的失了神,无形之中将他与脑子里的白色身影重叠,似虚似幻,再也分不清梦与现实。
“何事喧哗?”淡红色的唇微微张开,如丝绸一般顺滑的声音丛中溢出,不妖媚惑人,却让人听的失了神。连满手鲜血的山贼,也不禁为方才的事红了脸。
“大哥,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大汉眼中闪过痴迷,连手松了缰绳也不自知。
领头大哥回了神,脸色越发红的滴血。他不自然地咳了几声,手中的刀握也不是,扔也不是,模样好不滑稽。
白衣男子淡淡地扫了山贼一眼,脸色有些微变,他咳嗽了几声,双目微微垂着,神情淡漠,仿若世间之事皆入不了他的眼,“小风,改道。”
楚风愣了愣,一脸茫然。月光之下,他腰间的玉佩反射出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改道。”声音中透着一股强硬,说罢,柔弱的手放下车帘,藏于布帘之后,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曾有。
这下楚风回了神,立马拉紧缰绳,欲掉马头,小小的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稚气未脱的脸上一闪而过慌乱。
领头大哥一瞬回神,忽然沉声喝到:“慢着!”他沉着脸色,眼中再无痴迷,提起大刀扛肩上,三两步走到马车前,伸出一双粗糙的手想要拂开车帘。
“不许对公子无理!”楚风瞬间变了脸色,伸手快速的一拳打在大汉身上,竟将大汉生生打退好几步。月光皎洁,楚风腰间的玉佩被大汉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朝廷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