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图南带着她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苏辞书笑他:“你不怕被你父皇发现你这么多年都是装的?”
“少说风凉话。”谢图南的脸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了,“今日晚宴父皇定会提及为蜀天女皇贺寿的事,我要你力争出使蜀天。”
“为什么。”
“难不成你愿意留在大渝,娶了苏玉?”
苏辞书终于皱眉,“难道贺完寿回来,就不用娶了?”
“你出去避避风头,回来的路上我再帮你安排一场刺杀,拖上个两三月回来,我保证你不用娶。”
苏辞书定定的看着他,忽然笑了,“这几个月我还以为你放弃了,没想到暗地里行动的这么快。”
谢图南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你切记,我先走了。”他走了两步,又转过身,犀利地看了她一眼,“不许和苏玉靠太近,否则出了事我也帮不了你。”
苏辞书一声嗤笑。
寻着路回去,苏玉果然还在原地乖乖地等她。他垂着头,身子骨很单薄,有些不安。说到底他也不过才十六岁,又是婢女所生,想必在这宫里的日子也是处处胆战心惊。
苏辞书走过去,依旧浅浅的笑,“九皇子,方才镜王问臣一些朝堂上的事,有所怠慢还请恕罪。”
“无事,本是朝堂上的事,玉儿也不方便过问。”苏玉这般说话,算是自降身份,给足了苏辞书面子。
苏辞书笑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陪着苏玉赏花,两人更是沉默到底。苏辞书倒也不是有多讨厌苏玉,只是他那老子着实阴险,惹不起就只有躲了,免得落下什么话柄,不娶也得娶。
一番赏花下来,苏辞书无比郁闷,苏玉更是咬破了嘴唇,几番想要说上几句话,都被苏辞书不动声色的憋了回去。想必这般一个神仙似的人物,也是瞧不上他的吧。心里难免失落。
晚宴开始了。因为入夜寒冷,所以宴会设置在了朝阳殿里,四处点燃了琉璃灯,大殿里五彩生辉,别有一番意境。
宴会上是无君臣之礼的,苏汍泓在这一方面倒做的很好,和下官说话都很随和,深得人心。
宴会进行到一半,果不其然苏汍泓说起了贺寿的事:“过些日子便是蜀天女皇五十大寿,蜀天和大渝向来是没有纷争的,我朝也应当派人前去贺寿,众位爱卿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话一出口,底下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了。去贺寿代表的是皇上,身份低了不行,可这着实又不是什么美差,推荐谁都是得罪人。看着时机也酝酿的差不多,在苏汍泓准备施压之前,苏辞书及时站了出来,“臣,愿请前去,为皇上分忧。”
苏汍泓果然皱了眉,“爱卿重伤未愈,舟车劳顿恐怕不妥。”
“臣受的不过是一些小伤,劳皇上费心了。”苏辞书连忙鞠了一躬,那挺拔的模样确实不象是重伤之人,而且她的身份很微妙,既不失了礼仪,又挣足了面子,实在是不二人选,众臣纷纷说服皇上。
先前把她抬得那么高,如今又反驳她的一番美意,实为不妥,苏汍泓做戏也不好做过了,只好允了。
宴会终于接近尾声了,苏辞书本以为就快要解脱了,撑着脑袋昏昏欲睡,苏汍泓那双犀利的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朕看郡主有些不胜酒力,玉儿陪她出去走走,透透酒气吧。”
苏辞书心里暗叫不好,旁边的苏玉已经温顺的答应了,众臣都知道皇上是有意撮合,都纷纷说是,她已是骑虎难下,只好假意奉承,随苏玉出去。
末了看了谢图南一眼,他的眼神分明是在提醒她别被抓住了什么把柄。
沿着池边走了几步,幸而沿途都有宫女,倒也不至于出了事说不清。走了一会儿,苏辞书烦闷的心情也有些舒缓了,看见旁边一直低着头的苏玉,忍不住笑道:“跟我一起很无趣吧。”
苏玉有些慌乱地摇头,“不会。是玉儿太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随便说就好了,我都无所谓。”苏辞书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
苏玉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开口:“听闻郡主……曾孤身一人杀入敌营,可以和玉儿讲讲当时的情况吗?”
昏暗的灯光下,苏辞书神情微变,“没什么好说的,回去吧。”说完她便加快了步子,气息微微有些乱。
“是……”苏玉失落地垂下头。
回程前夜的血案,正是那日与谢图南孤身入营埋下了隐患。如果他们没有抓汉文,没有当着汉文的面杀汉飞,也没有错信浮梦……是了,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错信浮梦,她一直把那些事情埋在心底,以为不再提起,就不会心痛。
她错信浮梦,将她带回军营,不阻止她与将士交好,也任由她将汉文带出……浮梦,柳浮梦,巫族圣女,好深的心机啊。
她先是取得将士的信任,再故意封了出谷的路,逼得他们当着汉文的面杀了他的哥哥,累积他的仇恨,用巫术将他制成摄魂娃娃,用他的眼睛控制别人。那日她在地牢中晕倒,想必就是浮梦用汉文的眼睛,摄了她的魂,套出月之镰的秘密,就连那日抓到内奸也是假的,她害怕事情败露,便杀了地牢中的人,与南域秘密联系,透露消息,使作战一次一次的失败……所以才会有了那一夜,她诱惑宁紫含与她联手,然后将毒下在酒中,散了她的灵力,伤了凤栖……
她早该想到,巫女有预见未来的能力,是她错信了人……她轻轻闭上眼睛,忍耐心口处的顿痛。
“郡主……啊!”忽然一阵惊呼,紧接着就是落水声,苏辞书猛然惊醒。
“九皇子落水了!快来人啊!”
该死的,九皇子若出事,她也逃不了干系!苏辞书毫不犹豫地就跳下去,伸手把苏玉拖起来。水很冷,苏玉一直发着抖,全身都僵硬了,只是本能地抓住苏辞书。
等苏辞书把苏玉救上去的时候,一瞧见苏汍泓那神情,立马明白是他的诡计,顿时冷了脸。
“九皇子晕过去了,快请太医!”
周围乱成一团,苏汍泓倒是不在意地笑了笑,“劳烦郡主送玉儿回寝宫……”
她要是真把他送回寝宫了,怕就更是说不清了。她连忙心生一智,用内力震裂伤口鲜血瞬时涌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衣服,她顺势闭上了眼睛,“啪”地就晕了过去。
“啊!郡主晕倒了……”
此时怕脸色最难看就是苏汍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