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在即将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出了乱子。
柳上卿骑着马儿,手握长剑,暴怒地驾马而来,吓得人仰马翻,一场迎亲乱的不可开交。柳上卿愤怒地抿着唇,看着苏辞书一身红艷艷的喜服,一双狭长的凤眼简直要喷出火来,他飞身而来,大喝一声,手中的长剑直直劈向花轿,那暴怒的剑气分明是要连人带轿地劈开。
“不得胡闹!”苏辞书面色一凛,跃到花轿跟前,抽出随身的龙鸣剑,硬生生挡下柳上卿的剑气。
柳上卿见状彻底愤怒了,他红着一双眼睛,冲过去不分青红皂白与苏辞书打在一起,他明明占尽上风,却又不肯伤她,倒象是在发泄。剑与剑相击撞出火花,溢出的剑气也是凛冽无比,吓得周围的百姓没一个敢靠近。
苏辞书根本不是柳上卿的对手,被他步步紧逼,一直到花轿跟前无路可退。楚风冲过去帮忙,柳上卿对他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只是指尖轻轻一弹,楚风就痛苦地抱着头,难受地喘息,击得溃不成军。
苏辞书的手还未痊愈,如今大动干戈一回,隐隐作痛,她轻轻地抽气,不动声色地掩藏。抬头对上暴怒的柳上卿,无比地坦然,“你这是做什么?”
柳上卿看着她那一副淡然于世的模样,越发地愤怒,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道:“凭什么我痛苦的时候,要让你们好过!”
苏辞书瞪着他,“柳上卿!”
“苏辞书!”柳上卿掐住她的脖子,不甘中又饱含着痛苦的声音:“如果是凤栖,我还可以说服自己放手……可是你如今娶的却是别人!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凤栖是为你而死的,你却要娶别人!你对得起他吗?你又对得起我吗!”
“你……你说什么?”苏辞书目光渐渐涣散,眼前不断地闪现那张鲜血淋淋的脸,她连声音都在发颤了,“你说谁为我死了?”
“呵呵……”柳上卿看着她迷茫的神情,痴狂地笑了,他贪婪地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几近引诱的味道,“瞧瞧,多无辜的眼神……你从来就是靠它来骗人的吗?我都几乎被你骗了……你根本就没有伤到脑袋,又怎么会失忆?又单单是忘了他?你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苏辞书神色一震,那一瞬间她想了好多东西,最终所有的血腥场面皆在那一日傅渊无声地倒地中定格,愧疚,缠得她喘不过气。她渐渐从他的笑声中冷静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凤栖是谁?”
“你想知道?”柳上卿勾起她的一缕头发,目光触及到她头上火红的发带,眼神变得暴戾,他抓起手中的剑,“哗啦”一下割开帘子,将里边同样鲜红的人儿暴露了出来。
轿子里的傅渊沉下脸色,不动声色地将指尖的毒针藏于衣袖之下,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身火红的衣衫称地他高傲脱俗。
“你现在丢下他跟我走,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柳上卿轻轻地在她耳边说着,周围的人都静地不像话,那声音竟是清清楚楚地传了很远。
傅渊浅浅的呼吸忽然乱了一拍。
苏辞书皱了眉,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吉时快到了,麻烦你让个道。”
柳上卿睁大了眼睛,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我早该知道你骨子里就是个自私的女人……”他手腕一转,手中的剑“噌”地刺向傅渊,与此同时,傅渊手中的毒针也射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苏辞书几乎是想都没想就侧过身子去挡柳上卿的那一剑。
“天久!”
五根毒针扎进了柳上卿的手臂,他闷哼了一声,伸手点住自己的穴道,吃下一颗葯,痛苦的隐忍间,嘴角也流出了鲜血。他抬头看着苏辞书,眼神中的不甘渐渐变为了绝望,“你竟愿意为他挡下这一剑?你是算准了我不会刺进去?”
苏辞书看着离自己心脏只差一毫米的剑,惊出了一声冷汗,连心跳都快停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柳上卿忽然震住了,他象是想到了什么,颤抖着后退,手中的剑“哐堂”一声砸在地上,振聋发聩,他柔媚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你为别人生,为别人死,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苏辞书皱了眉,“柳上卿,我只拿你当朋友。”
“朋友?”柳上卿低低地笑,竟是带了一丝哽咽,眼泪划过他妖媚的脸庞,毫无生气地落在地上,“你明知道我对你是什么心思,你还能坦然地跟我做朋友。”
“柳上卿,我希望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苏辞书说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她看着他的挣扎,会觉得心痛。
柳上卿猛地抬头,那双通红的眼睛又变得凛冽无比,他看着她半晌,然后抬起颤抖的手,拿起剑,将衣袍“哗啦”一声割开。
苏辞书被声音惊醒,睁开眼睛,只看到他弃剑而去的决绝身影,有些孤寂。
“苏辞书,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苏辞书喘了几口气,忽然觉得有些心痛。傅渊抬起衣袖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从头到尾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神如冰,彷彿万年不化。
“将军,这花轿……”
苏辞书回过神来,发觉这里离将军府大门只有几步之遥,便说:“就抬去停在门口好了。”然后她转身踏上花轿,将花轿里的人打横抱起来。
楚风从疼痛中解脱了出来,满眼复杂地跟着他们进去。傅渊温顺地靠在她身上,似乎有气无力,连脸上装出来的冰冷也涣散了,有些异常,他一直安静地不说话。
苏辞书心里“咯噔”一下,难受极了,便凑到他耳边轻轻问道:“傅渊,你在听吗?”
“嗯。”傅渊从鼻子里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抱着傅渊进入喜堂,爹爹不在,便让莫恩作为高堂跪拜,可是傅渊此时这种情况,怎么拜?苏辞书正在发愁之际,院子里就躁动了起来,有人声,有马蹄声,还有盔甲撞击声,紧接着就是一道尖锐的嗓音:“二公主驾到!”
瞬时一群禁卫军冲进喜堂,将苏辞书二人团团围住。大门口,在众人的拥护之下,缓缓走进来一位仪表堂堂的女子,身着金色蝉衣,一举一动间皆是霸气浑成。
在场之人,无一不折服于她的威严,纷纷跪拜。苏辞书也将怀中的傅渊放在椅子上,行了跪拜之礼,“微臣见过二公主。”
苏綉目光一触及脸色苍白的傅渊,瞬时面色一凛,“苏辞书接旨!”
苏辞书等人又再次跪下,傅渊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