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我废去武功也是假的吗?你帮我挡了那一剑也是假的吗?我不信!”苏辞书压抑不住,大喊着冲过去,手在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又硬生生收回,垂在身侧握成了拳,“凤栖,你要走,我尊重你。”
寂寥的街上,寒风四起。
“五天。”
凤栖的步伐一如既往地干脆,湛蓝色的衣袍轻轻晃动,宛如海浪。
“留下来陪我五天,等女皇寿辰一过,我绝不再缠着你。”
坚定的步伐,始终未停顿分毫。
“呵,你走的这样干脆……岂不是要让我悔恨一辈子?记着你一辈子?”
脚步踏出的一瞬间,便僵住了,“你不欠我任何东西,不需要悔恨。”
苏辞书只是看着他,眼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你说得轻巧,你是因我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我若不亲眼见到你活得好好的,又怎么可能不悔恨。”
凤栖迟疑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当初是我鬼迷了心窍,不关你的事,如今这幅模样也是我自找的,郡主不需要悔恨,也不需要怜悯我。”
鬼迷了心窍?就这般一句话,就要抹杀了他们的所有过往?
苏辞书心口处猛的一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刺痛,“那好,你留下来五日,我要亲眼见到你活得好好的,我才放心离去。”
“你这又是何苦?”他幽幽开口,然后缓缓朝竹屋那边走去,“郡主愿意屈尊到竹屋,那便来吧。记住你说的,五日之后便走。”
苏辞书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在了地上,“凤隐剑不要了吗?”
“那本就是你的东西,如今只是物归原主。”
痛色染上了眼眸,化作深深的红,“那是我送你的唯一一件东西,你就这般弃了?”
“郡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东西我受不起。”
“呵,你说的可真轻松……三两句绝情的话,就妄想抹去一切,将我摆脱……”
可是那个越走越远的人已经听不到她的话了。
陶家兄妹看得一头雾水,更是不知道那个怪人同郡主有什么渊源,“这……郡主,那人……”
“回宫。”苏辞书转身,朝着与之截然相反的方向,“陶行风,你跟着那人,一直护送他到竹屋,不要让他发现你。”
“是。”陶行风转身,又被苏辞书拉住了衣袖,“郡主还有何事?”
苏辞书默然将凤隐剑递过去,陶行风会意,立马接过说:“郡主放心,我一定亲自送到他手上。”
苏辞书淡淡笑了,“谢谢。”
“郡主是王爷交待要顺从的人,就算是行风的半个主子,无需跟行风客气。”陶行风拿好凤隐剑转身就走。
陶酥雨戳戳他的后背,“哥,你要快点,别让郡主久等。”
“知道了。”
直到陶行风消失在街道里,苏辞书还是直愣愣地看着,半晌回不了神。
“郡主,咱们回去吧。”
“酥雨,你说一个人如果愿意为你放弃所有,那是不是真爱啊?”
“郡主,酥雨不懂这些。不过如果他真的愿意为你放弃所有,那肯定说明他很在意你。”
“那……我是不是应该听他的,走得远远的,也死得远远的,永远不让他知道,也永远不让他伤心呢?”
“郡主!你怎么说这么晦气的话!”
“呵呵……可事实就是这么晦气……”她喃喃自语,然后一步一步的离去,背影寂寥。
倘若不能相守,那就在短暂的相聚后……相忘于江湖吧。
菊府。深夜。
东边院子里已经遣退了所有下人,唯有一间房还亮着油灯,烛火摇曳下,自成两人影。
“菊楚青虽然想坐皇位,却爱惜自己的名声,不肯背负上夺位的罪名。反正她已经把最后一剂毒药交给我了,到时候我会加在女皇的葯膳里。你上台献舞的时候,身上涂抹的特殊香水会诱发女皇中毒。我再以神医的身份为她医治,便可遣退所有人,菊楚青就可以逼女皇立下诏书,然后名正言顺地继位。”苏曼儿漫不经心地喝着杯中的茶,彷彿口中谈论的事不过是一件小事。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菊冷然冷冷地抬头,精美的五官蛊惑人心,眸中的冷意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她部署了这么多年,我知道她快成功了。我不是要看着她成功,是要看着她死。”
苏曼儿也不在意他的傲慢,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香料,道:“这是同阳城的一位毒仙给我的,说是吸入此香者,五个时辰内若是饮下一口酒,便立刻毒发身亡。”
菊冷然垂下眼睑,伸手去触碰它,发现与普通香料无二,便皱了眉,“不会出什么岔子吧?我要万无一失。”
苏曼儿猛的收回了香料,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不介意你亲自试一试。”
菊冷然对上她眼中的凛冽,默然了。“你打算怎么做?”
“女皇毒发后,菊楚青会与我一起逼迫女皇下诏,我会事先将寝宫中的香料换掉。女皇性情优柔寡断,她为保全自己的爱妃和儿女,定会在死之前立下诏书,以求周全。”苏曼儿不急不躁地一笑,彷彿天下尽在她手间,“未免夜长梦多,菊楚青定然会迫不及待的宣读退位诏书,朝中有一大半的官员都是她的人,到时候百官朝拜,你用银杯为他献上一杯美酒,也是理所当然,酒本无毒,银杯不变色,他定不会起疑。”
菊冷然冷冽的唇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笑,鲜艷的有些刺目,“终于要结束了……我等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
“你别高兴太早。”苏曼儿玩味地挑眉,看着他绝美的笑容,一字一句说:“你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我本来就是觉得好玩才帮你的,你可不要让我心情不好,中途退出这场游戏。”
菊冷然轻轻拨动了耳边的头发,妩媚顿生,“不敢忘。我只是在想……堂堂同阳城城主苏曼儿是为了谁,要这续命八丸?”
苏曼儿脸色顿时沉下,“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