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起两人的衣，传递丝丝冷意，唯有紧靠在一起的身体才能感觉到温暖。凛天沉下目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东西。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倔强的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揪住了他的心。
“呵，我为什么要和你比。”他嗤鼻一笑，却是有些自嘲。他逼她，厌她，原来不过是为了掩藏自己。
“若你赢了，我从崖上跳下去，生死由命，恩怨到此结束，你不许为难我的朋友亲人。若是我赢了……”苏图南转过脸，与他对视，说得平静，“我们就一起死，但你的手下也不许为难我的亲人。”
凛天的脸色渐渐转沉，杀气四溢，“你觉得我会答应？”
“你会。”苏图南肯定地说，“你希望我死不是吗？如此一来，我必死无葬身之地，正好随了你的愿。”
“我希望你死？”凛天直直的看着她，金色的面具泛着冷凛的光，良久，他才冷冷的开口：“呵，你确实该死……既然如此，也随你所愿，此战之后必不牵连你亲人。”
“好。”苏图南无力一笑，脸色有些发白，“你果然还是看透了我的小把戏。”
凛天冷哼了一声，以示不屑，“你该庆幸你的傲骨，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你这么轻松。”
“凛天，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若是不能遵守约定，我就是死了也会拉你下地狱。”苏图南松开了匕首，大喝一声：“全部退下！”
以追风逐日为首的众人依旧逼近，完全不被苏图南的话所吓退。
凛天终于不再被匕首所挟持，他上前两步，脚步有些浮，一挥衣袖，霸气凛然，“全部退下。今日我与她在断天崖决一死战，无论生死，皆不追究责任，违者，杀无赦。”
决一死战……就让他，亲手斩断这些不该的念想。
凛天一把抽出手下的剑，转身，迎着皎月，背影铮铮，一如当初的傲气凛然。
“凛天……”苏图南喃喃着，神色有些茫然，她低低地咳了几声，又不动声色地抹去。
断天崖，绝顶之峰，跳下去，必是死无葬身之地。月亮适时窜出了云，明晃晃地照亮着山崖。山间很安静，安静地没有一丝生气。
风儿摇晃着野花，五颜六色地在山崖边上开放，生机勃勃，一丛丛，一片片。
苏图南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又缩回了手。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梦里的那片牡丹花，可比这娇艷多了。她忍不住笑了，干净的像个孩子。
“直接开始吧。”凛天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带着血腥。
一转头，满目鲜血，五颜六色的花那一瞬也变得血红，彷彿铺天盖地的红都向她涌来，所有的真挚与美好全被埋葬。
苏图南沉默着站在他面前，不惧不怕。
凛天左手握着剑，右手负在身后，即使他掩藏的再好，苏图南也知道他的右手已经痛到不能握剑了。
对立之后，是苏图南先出的招。她如同一只狡兔冲过去，前一秒还在他身前，下一秒又在他身后。手下的掌法更是千变万化，杂糅了数种手法。
凛天内力十分浑厚，手中的剑虽不如右手用时顺畅，却也威力十射。一招一式之间，暗藏杀机。
不过数招下来，两人皆负了伤。谁也奈何不了谁，不过从受伤程度来看，还是凛天占了上风。
苏图南退后两步，痛苦的皱紧了眉，忽然“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凛天的剑气，果真厉害。
“还来吗？”凛天冷笑着逼近，看着她苦苦挣扎在生死之间。
“再来！”苏图南聚满内力，怒起一跃，立马一道剑气劈来，她侧身躲开，瞬时又到了凛天面前。
凝掌一击，那一刻她莫名觉得凛天的面具在月光下有些狰狞。凛天抬起右手与她对掌，内力比拼，狂风忽起。她与他对视，发丝狂舞，他满目笑意的对她说：结束了。
身体飞出去的那一瞬，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重重的砸在悬崖边上，她听到了骨头裂开的声音。身体一阵剧痛，然后渐渐麻木。她抬头看向凛天，视线模糊一片，嘴角的鲜血一点一点从口中涌出，落在手上，有些灼热。
“你输了。”他的声音依旧很冷，可她却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苏图南忽然笑了，如一朵青莲绽放，干净无暇。她说，“凛天，你过来，我告诉你月之镰的下落。”
迎着月光，苏图南似乎看到凛天的身体在颤抖，她听见他说：“你就要死了，栖梧凤也不再是天下第一，我也不愿再争，所以已经没有意义了……”
苏图南听了他的话有些失神，自嘲地低笑了两声，嘶哑的声音有些破碎，“你把我弄成这般模样，到头来却告诉我已经没有意义了？凛天！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身体猛的一震，高大的身躯有些摇摇欲坠。
苏图南挣扎着想站起来，又摔下去，然后又努力爬起来。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站在凛天面前，忍住翻天覆地的抽痛。
“凛天，给我一个干脆。”她抬头看向他，不屈不挠，眼中溢着星星泪光，有些刺眼。
凛天愣了许久，才轻声喃喃：“也好……”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她，每一步都走的艰难。他站在她身前，“还有遗言吗？”
苏图南轻轻笑了笑，柔声说，“帮我告诉凤栖，我不后悔……”
“噌——”，长剑刺入她的腹中，直接断了她未完的话。
“你真的该死……”凛天眼中布满腥红，妖媚如鬼。
“呵……”苏图南忽然笑了，她靠近他，毫不犹豫地抱住他，直到长剑全部没入她腹中。她仰起鲜红嘴角，嘲笑道：“最终还是上当了……”
说完，身体向后一仰，以决然之势落入深渊，拥抱死亡。
那一夜，月光深沉，崖边的野花，开的炫丽一片，好似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