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苏辞书皆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图南看着好玩儿，刻意吊了一会儿，才顿住脚步，“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他说完？”
苏辞书闻言轻点头，“若是让他说完，我们便能直捣黄龙！也绝了往后的一些隐患。”
“可是万一，他已经看出来了呢？”说着，谢图南凛了神色，“我的性子，这么长的时间他一定有个大致了解，要是我接着听下去，反而会被他发现端倪。”
“原来如此，与其让他察觉到端倪，半真半假的编造，倒不如省下那些时间。”语毕，苏辞书明亮的眼眸看向了谢图南。
越是相处，心上人的表现便越是让人感到眼前一亮。
有时候便连苏辞书都不清楚，谢图南究竟是怎么个模样。
便连这次的审问办法，也让他觉得震惊。
谢图南让他着迷与不安的地方，便是这儿了。
总是忽然像变了个人一般，如何出招压根儿看不透。苏辞书永远都不知道心上人下一次遇到类似的事情，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看不透，便会怕抓不住他。
想着，苏辞书的神色黯淡了几分，只是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二人很快便进了太子安排人在石头房子外边搭的帐篷里。
另一个内鬼早被折磨的都有些神智不清了。
这一切是交由侍卫做的，谢图南从始至终没有动手。
即使是对立面，能够避免亲自动手，他还是会避免的。虽然说到底也还是算死在他手下，但至少不会深夜因此惊梦。
对敌人的心慈手软，迟早会害死自己。
谢图南清楚这一点，才会把心力都放到对付南疆上边。
只是如果可以选，他还是愿意做个悬壶济世的神医，而不是在权势中，被迫不断用医术解决敌对方的“军师”。
“还活着？”谢图南有些意外的出口。
侍卫没说话，对谢图南点点头，随后打算接着按照吩咐，喂食内鬼药丸。
谢图南却制止了，“不用了，他能撑得住有什么用？该得到的信息，我已经全部从他同伴的嘴里听到了。”
这番话无疑于一剂狠药，让还在受刑的年轻内鬼忽然挣扎了起来。
他双眼通红，神情满是不敢相信，声音嘶哑的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骗我！”
“不可能？”说着，谢图南摇摇头，目光怜悯，“我连你们的组织在什么地方都知晓了，你还觉得不可能？可怜啊，从始至终，你就是个弃子。”
“……我是……弃子？”他缓慢的重复了一遍，显然不能领悟谢图南的意思。
“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谢图南像模像样的问了句，随后不等他回应，立即接着说道：“这次组织的计划里，你就是那个用来牺牲的弃子。震惊吗？我想你肯定预料不，效忠的组织居然一开始便打算放弃你。”
“哈哈哈哈哈哈，你骗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用来绑住内鬼的锁链被强烈的挣扎弄得不断发出声响，让谢图南原本就不是太好的心情越发烦躁起来。
苏辞书看出了他的不舒服，将他略微冰冷的右手握在了掌中。
也就是因此，谢图南才抬起头，接着和仍旧在不断低喃的内鬼对视，“我连你们是在当今那位登基前便开始在朝中安插棋子都晓得了，还有功夫骗你一个将死之人？”
这番话让原本还挣扎的内鬼忽然停住了动作，他抬起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知道你为什么要被放弃吗？”不去顾及他的感受，谢图南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引以为傲的组织啊，你听命的首领，是我们的人。”
“你……不可能，我不信……”
“随你，你愿意相信也好，怀疑我仍旧欺骗你也罢，你都快要死了，这点儿权利，我便是给你的。”
实际上谢图南说的这些话，漏洞百出。
但这内鬼已然受了不少刑罚，早已开始神志不清，根本没办法正常的思考。
只要谢图南的语气足够真实，只要表现让他看不出差错，相信是迟早的事情。
果不其然，一会儿的功夫而已，这内鬼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嘴里低喃不断。
谢图南用心听了，除去那些无用的控诉，小部分信息用处极大。
还不等他接着刺激，那内鬼看着他，神情愤恨，吐字清晰的道：“临清，你这个叛徒，你这个骗子，要不是你，我那么多的兄弟……”
话还没说完，他又再度哽咽起来。
谢图南见状，急忙配合道：“那又如何？他们该死，你也是。都是我的垫脚石罢了，难不成要在乎你的感受。”
“你不得好死！”他怒吼一声，继而挣扎起来。
苏辞书皱了皱眉头，往前走了几步，把谢图南护在了身后。
他的动作让原本严峻的氛围一变。
谢图南一时连套话都忘了，拍了拍苏辞书的肩膀，小声嘲道：“你不相信我的药粉？他怎么可能挣得脱。”
“我相信。”相信和选择护着你，不冲突。
苏辞书的话没说完，但谢图南莫名其妙便领会了那没出口的部分。
他脸色一红，也顾不上别的了，低声吩咐，“我不管了，接下来的你自己套。”
便急急忙忙跑走。
途中，还被山石垮塌导致堆积的石头滑了一下，差点儿跌倒，让苏辞书捏了把汗。
“组织在哪里？”半晌，见内鬼稍微平静了一些，苏辞书开口问道。
“你们别想从我嘴里知道！”那内鬼想也不想，大声吼叫道。
苏辞书神情平淡，只说了句，“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这话一出，倒让内鬼眯着眼睛打量起他来。
“你是……临清？不不不，你是曜泽。也不对，你……你……”
他疑惑了，不断的打量着苏辞书。
但眼前这人像是被浓雾笼罩了一般，他怎么也看不清楚。
一会儿觉得身形像是首领，一会儿觉得衣着像是另一个被擒住的内鬼，一会儿又觉得都不像了。
苏辞书看着这内鬼不断打量自己，心里有些打鼓，但面上也不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