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天大亮。
耀眼的阳光肆意挥洒,扫去一切阴暗。
谢图南抬头看了看日头,半眯着眼睛,伸手挡去一部分阳光,神情慵懒至极。她忽然忽然垂头丧气地摸摸扁扁的肚子,有些可怜兮兮。都快中午了,她还没吃饭。
转头看向苏辞书依旧挺拔的身躯,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都是一样的没吃东西,他怎么就这么镇定?嘴一撇,没好气道:“凤管家,咱知道您耐饿,可咱耐不得。”
脚步微微一滞,似乎是有些犹豫,他依旧背对着她,淡淡说道:“马上就要到客栈了。”
“什么时候?”
“中午。”
“……”她像只斗败的公鸡,搭着头,模样委屈极了。
“呵。”苏辞书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他不看也知道她的模样有多滑稽。忍不住伸手掏出怀里的两个果子,准确无误地扔到身后人怀里。
谢图南一接到果子,瞬时双眼一亮,抬起头,象是又活了过来。
“将就一下。”苏辞书有意无意地回头瞥了她一眼,又有些不自在地收回视线。
“哎。”谢图南狠狠咬了一口果子,立马去了一大半,她故作深沉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它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无奈的摇头,苏辞书眼底自然的涌上笑意,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
两三口,果子就下了肚,谢图南咂咂嘴,忽然莫名其妙的问道:“苏辞书,你说那凛天怎么不监视我们呢?”
“有什么好监视的。”苏辞书收起笑意,有些冰冷,“他身份太多,怕是没时间。”
谢图南认同地点点头,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倒有些不明白了。她怎么觉得苏辞书话里有话?回想起这几日种种,她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复杂难言。至于镇魂玉的事,她到底要不要告诉他?若是有他的帮助,定是事半功倍。可……她跨不过心里的那道槛。
苏辞书啊苏辞书,我又该不该信你呢?
胸口升起一股暖意,有些灼人,她愣愣地伸手抚上,缓缓的,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流入体内。师父给她的东西,果然不同寻常……一道灵光闪过,她心里瞬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这就是传闻中的月之镰。
所有残缺的片段与疑惑串联在一起,恰恰解开所有谜团……师父,你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又有什么目的?
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乱成一团。
“小心,有人。”苏辞书忽然神色一凛,抽出长剑护在谢图南身前。
“恩?”谢图南茫然抬头,对上苏辞书凛冽的双眼,心里也是一阵警惕。静下心来一听,果然有些不寻常的声音,再仔细一听……
风静了下来,四周全是枯叶滚地的“沙沙”声,静得有些诡异,象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谢图南忽然转头,目光一冷,大声喝道:“右边!”
“噌——”,几乎是同一时间,右边一支长箭划破空气,直直射向谢图南眉心。
苏辞书瞬时举剑,拨开了箭头,体力似有些不济,只改变了箭的方向。“唰——噔”,箭头深深扎进树榦,入木七分,只余尾翼轻颤。
“是神箭鬼手,小心。”苏辞书皱紧了眉,稳稳站在她身前,手握长剑,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修长的身姿挺立在她身前,足以遮挡一切,将她护在身后。
重要关头,谢图南似乎又犯花痴了。她抬头看着他花容月貌的侧脸,愣了神,连眼都忘了眨。那堪比牡丹花还要艷上三分的容颜,搭上凛冽的神情,不怒而威,沉而稳,散发着一股与众不同的美,让人难以抗拒。
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句不合时宜的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别走神,跟紧我。”苏辞书的表情有些沉重,还有些后怕,方才若不是她出声提醒,后果他不敢想……
谢图南点头跟过去,缩着身子像只受惊的小猫。
“唰——噌——”,谢图南还未反应过来,几乎是眨眼间,苏辞书就将那支势不可挡的箭挑了开,深深扎进一旁。月白色的衣袍轻轻扬起,风吹乱了他一头青丝,遮去他一半的神情。他半眯着狭长的凤眼,满是从容不迫。
那鬼手出箭,果然要命。
传闻鬼手,擅金弓长箭,箭无虚发,注入内力,力道堪比千金重,能折钢铁,如今倒是见识了。鬼手的箭不仅快,而且毒,再加上那无人能敌的力道,狠中透着厉,他也只能是借力打力,不敢硬挡,否则,便是剑毁人亡。
“苏辞书。”谢图南弱弱的拉了拉苏辞书的衣袖,睁着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那鬼手是谁?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苏辞书不敢分散注意力,只是敷衍回道:“能活着离开再说。”
“这么严重?”她无辜地摸摸鼻子,垂下小脑袋,一脸郁闷。她讨厌那个放箭的人,但又不得不承认,那箭放的十分精彩。
“阁下何人?竟能一而再地放下我的箭!”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四周,无形之中凝成一股压力,迫人至极,辨不清方位。光是听这隔空传音的效果,也知来人内力非浅。
“无名小卒,敢问前辈与我们有何误会?”苏辞书收剑负于身侧,神情不卑不亢,气势足以将对方压下。
“好个无名小卒!”一声怒吼,狂风席卷四周,摇拽树林,数十丈高的树枝之上猛然显出一个黑影,几个残影,瞬时又变幻到地面。脚下一踏,他一个翻身稳稳立于地面,与苏辞书面对面站着,两人相隔甚远。
谢图南探出头去,瞧见了那所谓的神箭鬼手之后,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那人三四十岁,目光狠毒,干枯瘦扁,即使手握金弓,弓架长箭,气势非凡,但一瞧就是个鼠辈。
鬼手冷哼了一声,猛的拉紧金弓,两支长箭对准两人,冰冷无情。与此同时,苏辞书提剑挡于胸前。
鬼手忽然笑了,苍白的脸笑起来如同殭尸一般僵硬,“第一箭,有那丫头提醒,你有幸挑开,但我万万没想到,你竟能挑开我第二支箭。”
苏辞书皱眉,手心出了冷汗。
“第三支箭呢?你是救那丫头,还是救自己?”鬼手冷冷的笑着,有些像从地狱爬出来的冤鬼,“这么近的距离,你信不信我能射穿你手里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