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闻言急忙跪下，惶恐道：“陛下！娘娘和太子感情深厚，又是亲母子，绝不可能反目的！”
女官并不知道当年的密辛，但她的这句话却提醒了皇帝。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兰妃是明白太子的真实身份的，若是太子有哪里做得不好，令她心生不满，她对太子下手也不无可能。
这个猜测让帝王本来就不坚定的心更加飘摇。
正在此时，侍卫带着之前揭发兰妃的宫人回来了。
宫人手里拿着一个沾满了土的包裹，他将包裹打开，里面立刻传出一阵恶臭。
“这是什么东西？”皇帝掩着鼻子走远了些，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你拿些不雅的东西，就以为能将朕糊弄过去了？”
宫人急忙跪下磕头：“奴才惶恐，并不敢欺骗陛下，这些东西是太子昏迷之前所喝的药渣，奴才当时是御药房的一个小太监，略微精通医理，处理药渣时隐约觉得不对，才顺手将这些东西留了下来。”
“即便这些药渣里有毒，你也不能证明此事就与兰妃有关。”皇帝眯起了眼睛，疑心病发作，“是谁让你把祸水引到兰妃身上的？”
“奴才不敢！”宫人急忙从那堆残渣中翻出了一张药方，“这药是沈太医开的，但残余的药渣却多了些别的东西。当时太子的药只有太子身边的两个侍卫和兰妃娘娘经过手，如果不是证据确凿，奴才也不敢瞎说啊！”
皇帝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对着身边的女官道：“去把沈太医叫过来。”
“是。”女官应声而走。
“你不是说，宁妃的事也与兰妃有关吗？你有什么证据？”
宫人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这块丝帕是兰妃娘娘无意中遗失的，奴才恰好捡到，还没来得及归还。奴才天生嗅觉灵敏，能闻出这块丝帕上的味道和宁妃娘娘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所以奴才才敢推测，宁妃娘娘身上所中的毒也与兰妃有关！”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的太过凑巧，皇帝怀疑地看向他：“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这么巧地被你碰上了？你既然知道太子的药渣有问题，之前为什么不来禀报？”
“奴才有罪。”宫人将额头抵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哀声道，“兰妃娘娘是宫中最得宠的妃嫔，奴才不过是一个小太监，冒冒然地来揭发兰妃，奴才实在是没有那个胆量。要不是这次奴才自己找死，盗取了宫中财物，惹来陛下震怒，奴才……奴才肯定还是不敢说。”
他这番话说的坦诚，皇帝虽然生气于他的胆小怕事，但也正因如此，对他的话也更相信了几分。
没过一会儿，沈太医便到了。
皇帝示意他上前去查看一下太子的药渣，又让他查了查丝帕上残余的东西，半晌后，沈太医才跪下道：“陛下，为太子治疗伤口的药确实是臣所开，但药渣里却多了别的东西！”
“那东西是什么？”皇帝脸上的肉忍不住耸动了一下。
难不成当真有人要谋害太子？这人胆子也太大了！
“这……”沈太医迟疑着不肯说。
皇帝怒气冲冲地将桌子上的东西扫到地上，大声吼道：“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
沈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才颤颤巍巍地道：“这两种药分别是乌头草和鹤顶红，按理来说，太子只要服用过一次，就会立刻毒发身亡，但不知道为什么，太子却只是昏迷，所以臣……臣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皇帝现在微微冷静了一些，他沉声道：“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情况，是太子在服用了这两种治剧毒之物以后，却不会立刻出事的。”
沈太医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自己前两天和谢图南探讨医术时，谢图南向他提出来的理论。
沈太医眼睛一亮：“有这种可能！瑟谷山药神的大弟子是一位用毒奇才，他曾经提出过以毒攻毒的法子，若太子体内之前便存在一种罕见且霸道的毒，那么他在服用了鹤顶红这类剧毒之物后，两种毒物在体内相生相克，便会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你的意思是，太子在受伤之前便中了毒？”皇帝面无表情。
“这……”沈太医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言简意赅道，“有这种可能。”
他没有说多余的话，但不妨碍皇帝自己脑补。
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种种细节也逐渐出现在了皇帝的脑海中。
他想起太子刚出生时，本是十分健康的，后来被兰妃养了几年，身子骨就越来越差，一年不如一年，甚至到近几年来，太子每天都要通过喝大量的药来调理身体，却丝毫不见好转。
如果说这是在之前便中了毒，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而谁又能在众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太子下这么多年的毒呢？除了兰妃，皇帝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为何太子中毒多年，你们却都没有将他中毒之事查出来？”
皇室中上到皇帝，下到各个皇子皇女，每年都会到太医院按时请三次脉，如果太子早已中毒，为何太医院的太医都没有察觉？
沈太医以前可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自从与谢图南探讨过一次医术之后，他的眼界便开阔了起来，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于是便惭愧道：“世上的毒物何止千万，实在是臣等孤陋寡闻，太子这些年除了体弱也没有其他症状，所以才检查不出。”
皇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说太子中毒多年，却没有被查出来，那是不是说明自己体内也可能含着某种毒素，却不为人知？
有些事情就不能多想，越想皇帝越觉得自己近日来身体不适，是与中毒有关。
“快，你速来帮朕诊诊脉，看朕身体里可有什么异状？”
皇帝竟是连案子都不想审了，一心只想着确认自己有没有中毒。
沈太医为他把过脉后，抹了一把汗道：“陛下龙体安泰，并没有中毒，只是近来有些上火，臣可以为陛下开一些清火润肺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