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秦侍郎就是比秦川要懂事很多。
这要配合的诚意，也比秦川看起来要高得多了。
许悠虽然为难，却也将凌心瑜的想法说了出来。
秦侍郎脸色大变，眉头紧皱，却没有第一时间就开口反对。
秦川就不一样了，扯开嗓子大声道：“许悠，你太过分了。真的以为我们秦家没人了吗？”
许悠淡淡的瞥了秦川一眼，冷笑道：“秦状元，凡事有因才有果。小郡主对你们秦家已经是仁至义尽。若非是念着两家是世交，只怕今儿站在这门口的，就不是本官，而是吕大统领了。”
想到吕阎王，秦川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许悠说的是事实。
许悠是文官，不管说话做事，都还带着一股文人的气息，很是讲理。
可那吕望，简直就是个莽夫。
若是他来，只怕只是知会一声，就会让手下的人动手抢了。
就算是明白这些道理，秦川也没办法接受凌心瑜的要求，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也略微瑟缩颤抖着，低声道：“这……许府尹，你不能这样。那可是……”
“闭嘴！”
秦侍郎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一双眼睛充血一样的盯着秦川，寒声道：“滚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秦川同样眼睛通红，双拳紧握，表情痛苦：“父亲，城门口的事情，都是儿子一时不察，考虑不周造成的。现如今我们秦家已经是骑虎难下。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儿子亲自去城门口，对小郡主负荆请罪吧。”
“滚！”
秦侍郎一脚踢在秦川身上，怒喝道：“你以为，你负荆请罪，人家小郡主就会将你看在眼睛里吗？现在只有为父这个做长辈的，拉下这张脸皮，看能不能救了秦家。你个孽障，还敢在这里碍眼，给我滚进去！”
秦川倒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膝行上前：“父亲，儿子做的错事，让儿子自己去承担。可是父亲，小郡主的要求，万万不能答应啊。”
“孽障！”
秦侍郎一巴掌扇在秦川脸上：“你应该庆幸，小郡主是只身前来且心地善良。但凡镇南王府有个男丁，咱们秦家，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许悠十分看不惯秦川当了啥还要立牌坊的样子，凉凉的寒声道：“秦侍郎莫要忘记了。镇南王府虽说是没有男丁了，可巡防营的吕大统领，是小郡主的师兄。对小郡主很是宠爱。”
言下之意，你要是欺负人家镇南王府门庭凋零，那可就打错算盘了。
秦侍郎的身体抖了抖，飞快的指挥左右：“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公子拖进去跪祠堂？”
提到吕望，秦侍郎知道，这件事情，若秦家不主动示好，表示出诚意，只怕是无法善了了。
不必闹腾到陛下面前，只需要吕望含怒出手，血洗秦家，只怕都……
光是想到这里，秦侍郎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根本没办法理会那边哭天抢地的秦川，对着许悠拱手道：“小郡主要的东西，就在里头，还请许府尹带人去……”
秦侍郎的身体晃了晃，半晌，还是艰难道：“去抬吧。”
秦侍郎说完，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整个人看着都要苍老好几分。
许悠在路上已经和巡防营的人交代清楚了，不过是一个手势，二十个如狼似虎的兵蛋子就一拥而入。
秦侍郎只觉得心在滴血，心头想着，秦家百年门楣，在今日，算是毁于一旦。
一个弄不好，只怕要家破人亡了。
不过，看着抬出来的东西上面挂了布幔遮住了，内心稍微安慰了几分。
对着许悠拱手弯腰道：“多谢许府尹照顾秦家的颜面。秦源在此，谢过了。”
许悠坦然的受了秦侍郎的礼数，淡淡的道：“小郡主仁善，若非是逼不得已，也不会出此下策。秦侍郎能体谅，那就最好了。”
不敢二话，忙道：“是，下官也是这样认为。许府尹，请吧。”
秦侍郎一面说，一面就抬脚朝着城门口去了。
看着秦侍郎那略微瘦削单薄的身影，许悠叹了口气。
若是秦川知道，一意孤行的后果，是如今这样，也不知道当初会不会距离凌娇珠远一些。
“等等！”
许悠刚动身，秦家门口就传来一声苍老的呼声。
却是秦家老夫人出来了。
秦侍郎惊讶转身，飞快的回转，伸手扶着老夫人，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已然掉了下来。
老夫人长叹了口气，拍了拍秦侍郎的肩膀：“去吧，亲自去请罪。然后告诉小郡主，就说老身在秦家等她。”
秦侍郎面色十分为难，苦涩道：“母亲，事到如今，只怕……”
老夫人冷笑着看了看秦侍郎：“糊涂！也是你这样的糊涂爹，才能生出秦川那样糊涂的儿子！镇南王府向来重情重义，小郡主更是仁善无比，你以为，谁都像你们父子，绝情绝义吗？小郡主定然会来探望老身的。”
秦侍郎也是一把年纪了，如今站在这大门口被自己的老母亲训斥了，一声不敢吭，只能点头答应了，让人扶着老夫人进去休息。
老夫人拐杖重重一跺：“老身就在这等。你这不孝子，若是请不来小郡主，也不要回来了。老身警告你，哪怕是跪求，也要求了小郡主来！”
秦侍郎满脸苦涩的朝着城门口去了。
事情闹腾成现在这样，秦侍郎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只能，小郡主要什么，但凡是秦家能给的，都竭尽全力的去满足吧。
哪怕是……
秦侍郎目光十分复杂的看了看被布幔盖着的东西，内心长叹了口气。
心里很是明白，和镇南王府的婚事，保不住了。
秦家的百年门楣，保不住了。
能保住秦家上下人等的性命，已经是小郡主慈悲了。
秦侍郎摇了摇头，是真没想到啊，这秦家，到底，败在了他的手里啊。
其实秦侍郎心里也清楚。
若非是担心老夫人亲自过去，让人觉得镇南王府仗势欺人，只怕老夫人都会亲自去跪求了。
老夫人不去，并不是在意秦家的颜面。
而是……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秦家的忏悔。
秦侍郎的心头，后悔啊！
早知道秦川这逆子如此莽撞，当初就应该将其溺死在马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