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一脸慈爱的转过头来,笑道:“丫头,你希望祖母忘记什么事情呢?”
秦老夫人如此的坦率,如此的光明磊落,倒是让凌心瑜心头浮现出了一抹愧疚之色。
长叹了口气,既然秦祖母没事了,那么,心心还有事情要和秦祖母说。
秦老夫人摇头:“心心呐,祖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丫头。可是祖母年纪大了,很多事情,祖母真是有心无力了。所以,你想要说的这些事情,回头,我让源儿来找你。如何?”
凌心瑜坚定摇头:“不行的,秦祖母。这件事情,只有你来,我才会透露一二。其他任何人来,都不会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秦老夫人眼神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凌心瑜,嘴唇颤抖着:“丫头,你什么意思?”
凌心瑜看了金铃子一眼,金铃子就会意的将秦老夫人带来的人都拦下了。
秦家人噗通跪在地上,对着凌心瑜磕头:“小郡主,我们家老夫人年纪大了,经不起小郡主折腾。便是小郡主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管冲着奴婢们来。求求小郡主放过我们家老夫人吧。”
凌心瑜的眼睛眯了眯,冷笑嘲讽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如此妖魔化本郡主?”
凌心瑜上半身前倾,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秦家人,冷笑道:“是你们秦家人心里有鬼,还是你们秦家人根本就问心有愧。所以才阻拦我和秦祖母私下见面?”
跟着秦老夫人的仆妇是瑟瑟发抖。
天地良心,她只是个听命行事的仆妇,什么都不知道啊。
秦老夫人叹息道:“老身和小郡主有体己话要说。你们就在这里等老身。”
秦家的仆妇虽说是心不甘情不愿,却也不得不点头答应。
这毕竟是秦家的老祖宗,在外头,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只是让金铃子意外的是,在秦老夫人跟着凌心瑜走了之后,那几个仆妇竟然是跪在地上,大有长跪不起的意思了。
金铃子皱眉:“好了,我们小郡主宅心仁厚,对你们老夫人是真心尊重的,不会害了你们老夫人的。你们且起来吧。”
为首的那个仆妇抬起头来,就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对着金铃子颤抖着声音的道:“姑娘,什么样的情况,才叫做是害了呢?不是真的提刀子杀人,这才叫做是害人的。”
金铃子神色一凛,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那仆妇叹息道:“我不过是个奴婢,能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想要求着主子们高抬贵手,好让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好好完成自己的责任罢了。”
金铃子皱了皱眉,只觉得这仆妇是话里有话。
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一时间都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银铃子看了看金铃子,指了指凌心瑜离开的方向:“你去。”
金铃子不放心的道:“我去那边了,这边,你可以应付得过来吗?”
银铃子点头。
金铃子这才赶紧的跟着过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金铃子总觉得,那秦家的仆妇,有问题。
凭直觉,金铃子知道凌心瑜肯定会带着秦老夫人来探望秦川。
果然,这才走到了地下室,就有人迎上来:“金铃子姑娘,小郡主方才带了一个老妇人过来。”
金铃子哭笑不得:“那才是主子,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人道:“那老妇人一边走,一边哭,瞧着情绪激动得很。属下担心会对小郡主不利。”
原本这话也是没什么毛病的。
可是在这会子听见,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金铃子心头多了几分阴影。
怎么就每个人都觉得,凌心瑜不应该带着秦老夫人过来探望秦川呢。
金铃子下意识的就想要去找云怀瑾商量,可是这转身之后,才发现云怀瑾早就回去了,着急的直跺脚。
那人不明所以,只觉得金铃子这怕不是疯了吧?
疑惑道:“那老妇人究竟是谁?”
金铃子无奈道:“里面躺着的那个,是我们小郡主前任未婚夫,秦家的状元郎,秦川,这个,大家都知道了吧?”
看着他们点头,金铃子才道:“小郡主带进去的那一位,便是秦川的亲祖母。秦家老夫人了。想必小郡主也是体恤老人家爱孙心切,所以才会带老人家来看看的吧。”
可不知道是为什么,金铃子总是觉得这情况好像是不太对劲的样子。
飞快的跟了上去,金铃子就看见凌心瑜刚好扶着秦老夫人走到了秦川的身边。
才看了秦川一眼,秦老夫人就已经扛不住了,张开嘴,发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人就滑下去了。
“老夫人!”
金铃子飞快的上前,伸手将老夫人扶着。
然后就有人搬过来一张凳子。
给老夫人坐了。
老夫人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的秦川,不停的流泪。
凌心瑜神色复杂的在边上看着,沉重的叹了口气,一时间根本就不知道应该还说两句什么才好。
秦老夫人这一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一双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凌心瑜:“小郡主,老身代表秦家,谢谢你了。老身知道,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凌心瑜叹息道:“若是知道让秦祖母来探望秦川,会让秦祖母的情绪这么激动,我就不会让秦祖母过来了。秦祖母年纪大了,只怕是经不起这样的情绪激动。这万一有个什么,可让我怎么和祖父交代啊?”
老镇南王,现在对于秦老夫人,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
一提到老镇南王,秦老夫人自己都不怎么吭声了,长长的叹了口气:“川川如今的情况,到底是怎样了?”
凌心瑜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我发现秦川的时候,人就已经快要死了。可是这人既然进了咱们镇南王府,就没有眼睁睁的看着人就这样死了的道理。所以我们还是竭尽全力了。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天意了。”
秦老夫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小郡主的意思是说,川川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吗?”
“没有。”
凌心瑜没有任何想要隐瞒的意思:“贯穿伤,实在是十分危险。对方是奔着要人命来的。下手的时候没有半分的留情。若非是他心脏长歪了一些,只怕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秦老夫人的嘴唇颤抖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秦川,那样子,就像是这样盯着秦川,秦川就一定可以醒过来一样。
凌心瑜叹了口气:“我之前来看他的时候,他说,便是好了,也不想要回到秦家。想跟着我去南境。今儿请了秦祖母过来,也就是想要问问秦祖母的意思。若是他好了,要去南境,肯定是隐姓埋名的去。那从此,这京城秦家,就再也没有秦川这个人了。不知道秦祖母是什么意思。”
秦老夫人看了看凌心瑜:“让他去南境,是你祖父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凌心瑜无奈:“若是说祖父的意思,那么,秦祖母便是不舍得,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的,是吗?”
秦老夫人点头:“是的。但凡你祖父想要,但凡我有,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的。”
凌心瑜叹息:“祖父并不知道京城这边的情况。加上秦公子这样的情况,并非是我们事先可以预料的。所以,这是我的意思,并非是祖父的意思。”
秦老夫人笑道:“你这丫头,也太实诚了。你便是说,这是你祖父的意思。老身也不会怀疑你什么。直截了当就答应你了。你何必……”
凌心瑜含笑道:“若是对外人,那自然是应该这样的。可我觉得,秦祖母不是外人。我不应该欺骗秦祖母。不管我心里是如何想的,事情是如何安排的,都应该和秦祖母说明白。”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凌心瑜没有说,也不会说。
那就是,不管是她,还是镇南王,最开始,就没想过要秦川的性命。
既然不在预料范围之内的事情发生了,那接下来的一切,或者说,和那些事情事情沾边的事情,就都不可以发生了。
秦老夫人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倒也实诚。既然你多和我老老实实的坦白了。那老身自然也不会为难你。老身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将川川带去南境了,那从今往后,川川就不再是秦家的川川了。那么,你会愿意,护着他吗?”
凌心瑜愣了愣,随即轻笑道:“秦祖母就这样看不上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吗?虽说秦状元确实是文弱了一些,可到底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会需要我照顾和护着呢。”
凌心瑜这话说的很直白,也没有客气。
秦老夫人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或者是觉得要反悔的意思:“小郡主,你知道老身不是这个意思。”
凌心瑜叹了口气:“如果秦祖母非要我给一个答案的话。那也只能说……我会像对待哥哥一样的对秦状元的。当然,前提是,他对镇南王府忠心。”
秦老夫人点头道:“有你这一番话,那我也是放心了。既如此,秦川就交给你了。老身回去就宣布川川的死讯。正好,和秦松那孩子,一起出殡。”
听见秦松的名字,凌心瑜的眉目略微收敛了一点。
心头想着,这姜还是老的辣。
这秦老夫人不动声色的就将事情的重点引到了秦松身上,就这一份气定神闲,就这一份掌控局势的本事,也就是如今的凌心瑜拍马不及的。
秦老夫人的神色一直都落在凌心瑜的身上,将她的情绪都收入眼底。
在看见她冷静了下来,才叹息道:“心心,你不要怪秦祖母。当初秦松来这边,我并不知道。那会儿,家里正在为秦松在花楼抓到秦川的事情闹腾。我是真没想到,秦松会来这镇南王府闹事情。若是老身知道,老身定然会阻拦的,”
凌心瑜道:“镇南王府的威严,无人可冒犯。秦川之所以可以全身而退,除了我不愿意造杀孽之外,也是看在秦川乃是秦祖母一手拉扯长大的份儿上。至于秦松……”
凌心瑜叹了口气:“既然秦祖母已经听说了这府门口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知道当时的情况,已经不是我能够做主的了。那时候,太子殿下,云世子,吕大统领都在。我也只是夹缝生存的。平心而论,我不肯要了秦松的性命。只是吕大统领和太子殿下维护镇南王府的威严。便是我,也无法拒绝。”
秦老夫人知道凌心瑜这是有话要说给她听,低头道:“不管怎样,秦松已经用自己的生命付出了这份代价。逝者已矣,还请小郡主原谅他吧。”
凌心瑜摇头:“我从未怪过秦松。只是秦祖母,秦家背后那只手,只怕是不简单。若秦家做不到独善其身的话,那起码也要懂得断尾求生。”
秦老夫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凌心瑜:“你的意思是说,秦家倾覆,就在旦夕之间?”
凌心瑜摇头:“秦祖母莫要自己吓唬自己。我只是觉得,不管是秦川还是秦松,甚至是去了礼亲王府的秦蓁蓁,背后都不简单。秦祖母一生也算是经历了不少的大风大浪的,具体情况,秦祖母肯定比我清楚许多。”
提到秦蓁蓁,秦老夫人脸色也是十分难看,长长的叹了口气:“蓁蓁这孩子……小郡主,求你给蓁蓁这孩子一条生路吧。”
凌心瑜脸上的温度逐渐就消失了:“她自己选了一条死路,秦祖母如何让我给她一条生路呢?”
凌心瑜起身,淡淡的看了秦川一眼:“当初,秦老家主是如何得到镇南王府的婚约的,想必秦祖母也是清楚的。我们镇南王府从来是有诺必践。却不代表我们镇南王府是秦家的避风港。秦川,我已经看在秦祖母和和我祖父的交情上,给他一个安稳余生了。至于别人,我没有那个能力。”
秦老夫人的嘴唇颤抖了下,倒是没想到,看起来斯斯文文,温温柔柔的凌心瑜,这说起话来,根本就不给自己留余地。
不愧是镇南王府唯一的继承人了。
秦老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凌心瑜就道:“将秦松的尸体送回秦家,这已经是我对秦家最后的仁慈了。当然了,若是秦祖母觉得,秦家不需要这些。自然也是可以告诉我的,我可以不去做这件事情。”
秦老夫人的嘴唇颤抖了下:“小郡主不要生气,我是想着额,小郡主将来既然要和蓁蓁共侍一夫……”
“不可能。”
凌心瑜无比强势的拒绝道:“凌心瑜绝对不可能和任何一个女人共侍一夫。别的女人碰过的男人,我都嫌脏。”
秦老夫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凌心瑜,似乎是不太理解凌心瑜的强势,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小郡主,这女人三从四德,男人三妻四妾……”
秦老夫人话还没说完,就迎上了凌心瑜那坦然的目光。
长叹了口气:“是啊,你是镇南王府的小郡主。你生来就不是被这些规则束缚的。是老身想岔了,还请小郡主恕罪。”
凌心瑜客客气气的道:“是的呢。我毕竟是镇南王府的小郡主呢。按道理来说,我是可以不必外嫁的。我是可以像男人一样,招赘夫婿,并且纳侍夫的。所以,秦祖母,你也要站在我的立场上想一想。我是不可能允许我的男人身边还有其他的女人的。这关系着镇南王府的声威。也关系着我祖父这十几年来的筹谋。”
秦老夫人的脸皮狠狠的抖了抖。
若是其他的女人,当着秦老夫人的面说这样一番话,那也是不要脸得很了。
可偏生说这个话的人是凌心瑜,秦老夫人就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了起来。
略微沉默了一下,秦老夫人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再为秦川争取一下,试探着低声道:“小郡主说的是,小郡主说的这些,其实老身都可以理解的。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老身就想要厚脸皮的为自家孙子讨一句准话儿。既然小郡主是打算纳侍夫的。也不知道我们家川川,是不是有机会……”
秦老夫人说着,自己都叹了口气。
便是凌心瑜要纳侍夫,原本的秦川,那也是主君的位置。
如今,主君成了侍夫,还是要上赶着求这个位置的侍夫。
秦老夫人一时间只觉得难受的很。
看着凌心瑜沉默不语的样子,秦老夫人叹息道:“原本,这些事情,也不应该我这个做祖母的开口。只是如今,小郡主既然信得过我,愿意相信我,和我说这些。那我也少不得要倚老卖老几句。还请小郡主见谅。”
凌心瑜苦笑道:“我可以理解秦祖母为了自己的孙子努力筹谋的心情。所以,我可以答应秦祖母,秦川到了南境之后,我会认他做义兄。将来,会为他在南境讨一位高门贵女做媳妇。让他生活美满,夫妻和顺。”
秦老夫人神色中明显的掠过几分失望,叹息道:“你和川川,就真的不能了吗?一个侍夫的位置,也不能给他了吗?”
作为一个晚辈,凌心瑜确实是没办法看见秦老夫人像是这样,用哀求的语气说这样一番话。
虽然觉得,秦老夫人作为长辈,对自己的行为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要求,实在是有点倚老卖老之嫌。
但是,作为一个被祖父带大的秦蓁蓁来说,也是可以理解的。
略想了想,秦蓁蓁还是对秦老夫人这个问题做出了十分认真的答复:“还请秦祖母见谅。我宁愿去维护秦川身上的文人风骨,让他去南境做官,找寻自己人生的价值。而不是在镇南王府,做一个所谓侍夫。另外,关于侍夫……虽然我有资格也有能力拥有侍夫。但是,极大可能,我也只会有云世子一个主君。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要求云世子身边不能有任何女人的同时。我也不希望我自己身边有任何的男人。这是我们彼此对彼此的忠诚。”
秦老夫人很明显没想到凌心瑜会当真给自己解释一番,神色中带了几分犹豫的道:“你确定吗?”
凌心瑜点头道:“从小,我的祖父就教训我。你的身份和旁人不同。旁人不管说什么,都可以信口开河。你不能。作为镇南王府唯一的继承人,你必须一口唾沫一个钉。所以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要竭尽全力的去做到的道理。我对我说出的所有话,都负责。”
秦老夫人不无沉重的叹了口气:“如此说来,到底是没缘分了。川川,就拜托小郡主照顾了。至于蓁蓁……”
秦老夫人看了凌心瑜一眼,眼神中带了几分明显的乞求。
可是在看见凌心瑜眉目中的坦然之色的时候,秦老夫人到底还是放弃了,长长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小郡主能够看在老身的份儿上,照顾川川,已经是老身求之不得的福气了。老身也应该知足并且感恩才是。老身会亲自去礼亲王府,将蓁蓁带回秦家。”
秦老夫人的这个决定,凌心瑜并不意外。
只是,秦蓁蓁那边,未必就会有秦老夫人想象中那么顺利。
从凌心瑜对秦真真的认知中,几乎可以判断,她是一个目的性极强,而且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的那种人。
对于女孩子来说,最重要的脸面已经被毁了。
若是留在秦家,只怕她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还不如用自己的方式,好好搏一搏。
凌心瑜到底是心软,在秦老夫人已经主动做出了让步的情况下,凌心瑜沉声道:“秦祖母能有这样的想法,劝秦小姐回去秦家,确实是最好的法子了。劳烦秦祖母转告秦小姐,若是她愿意放弃,不再继续纠缠。我可以试试看,帮她恢复容貌。”
秦老夫人瞬间就激动了,连带着嗓音都哆嗦了起来:“真的吗?你确定?”
凌心瑜略沉默了一瞬:“我有一定的把握,不敢绝对保证。”
秦老夫人心头明白,这凌心瑜的为人处世,都像极了镇南王爷。
她说了这样的话,虽说承诺比较保守,可是秦老夫人心里也明白,这已经是凌心瑜能给出来的最大的承诺了。
秦老夫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凌心瑜一直送到了门口。
目送离去,然后才转身。
金铃子不悦皱眉:“小郡主,你是不是对秦家人太客气了?不光是亲自陪着,还承诺这个,承诺那个。”
凌心瑜叹了口气:“这位秦老夫人,是祖父年轻的时候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
金铃子瞬间目瞪口呆了起来。
然后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那这……确实是……想必若是老王爷在这里,这位秦老夫人的要求,只怕还会更加过分吧?”
凌心瑜苦笑:“是的。所以,我也不能一直拒绝。秦家虽然对我不仁,可我不能不义。否则,既然知道他们那样做都是错误的了。那我为什么还要效仿呢?学着人家错误的一面,也不算是什么英雄好汉。”
金铃子轻笑道:“郡主从小到大就被教育要做一个英雄好汉,可总是哭着喊着说自己是个女孩子,做什么英雄好汉。只需要做一个漂漂亮亮的女生就可以了。如今,倒是主动的表示要做英雄好汉了。”
凌心瑜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道:“年轻的时候不懂事,那时候说的话,做的事,现在还能作数的?你也是仗势着在我身边伺候的时间长了。故意作妖呢?”
金铃子哈哈笑道:“谁知道呢。不如小郡主猜猜看,秦老夫人能不能顺利的将秦蓁蓁从礼亲王府带走。即便是有了小郡主的承诺,能够保住秦蓁蓁的容貌。”
凌心瑜皱眉:“谁知道呢。不过,秦老夫人能以一介女流,让秦家在京城屹立不倒这么多年,想必也是有自己的本事的。巧合的是,礼亲王府的王妃云氏,也是一个女人撑起来的。礼亲王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战场上。如今只看,两个女人,谁比谁更加高明了。”
让凌心瑜无比意外的是,她没有等来关于秦蓁蓁的消息,倒是等来了关于秦川的。
就在曾神医宣布秦川已经脱离危险,醒过来的时候,秦家对外发出了秦川的讣告。
与此同时,吕望那边也将秦松的尸体送了回去。
秦家顿时哀声一片。
而礼亲王府那边,自从云怀瑾回去之后,就再无半分动静了。
这向来恨不得黏在凌心瑜身边的云怀瑾,接连好几天都没出现。
凌心瑜也趁此机会赶紧就将镇南王府积压的那些公务给处理了。
这期间,倒是吕望,每天都过来镇南王府,和凌心瑜商量擂台的事情。
凌心瑜忙着,没空搭理他。
就让镇南王府新晋管家,有了身孕的凌书瑶和吕望一起商量。
原本凌心瑜以为,没有自己搀和,吕望就不会一直过来了。
可让凌心瑜意外的是,这吕望非但天天过来,而且还舍不得走了。
凌心瑜忙着,听见下人们议论,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
吕望一准儿就是镇南王府的人,走不走的,留不留的,其实在凌心瑜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情。
可等凌心瑜去吕家给吕清儿看脸上毁容的地方的时候,才知道了吕望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朝着镇南王府走,而且是那种不肯回家的样子。
“给你。”
吕清儿将几盒上好的人参雪蛤放在了凌心瑜面前,一副十分不满意的样子。
凌心瑜尴尬咳嗽道:“清儿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谁说我这几日过来给你看诊,确实是小有成绩。但是,你也不必给我这么贵重的补品吧?我还年轻,不需要这样大补特补的。”
吕清儿冷哼了一声:“你说说,你说说,我要怎么说你才好。之前就说,让你和阿望在一起,你不肯。说什么他长得不够秀气好看,不是你心里喜欢的哪一款。”
凌心瑜理所当然的点头道:“对啊,可不是嘛。”
吕清儿没好气的瞪了凌心瑜一眼,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凌心瑜的肚子:“那么,你是打算孩子生下来了,才和阿望成亲。还是打算只给阿望一个侍夫的身份。你要想清楚,这可是你的嫡子啊。你的第一个孩子,你打算让他成为庶子吗?”
凌心瑜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摇了摇头:“清儿姐姐,你这说什么呢。什么怀孕,什么侍夫,什么第一个孩子的。我没听明白啊。”
吕清儿叹息道:“小郡主啊,你生来就和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你是拥有一妻多夫的本事的。我们呢是羡慕不来。吕家既然被挑中了,我们姐弟俩也接受自己的宿命。只是……你做人做事,就不能爽快一点,给个干脆利索的?既然都圆房了,那就收了不就是了。何必这样拖着呢。”
凌心瑜哭笑不得:“圆什么房?清儿姐姐,是你糊涂了,还是我糊涂了?还是大师兄说错了?我现在还是个清白身呢。”
看着吕清儿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凌心瑜将自己的手腕儿伸过去给了吕清儿:“清儿姐姐若是不肯相信,你也是懂一点歧黄之术的,你倒是给我把脉看看啊。我是真没怀孕。”
吕清儿半信半疑的伸手过去给凌心瑜把脉,果然,不是怀孕的样子,瞬间就懵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凌心瑜:“这……怎么可能呢?吕望那臭小子,前两天让我给他找给孕妇补身体的补品。难道不是给你的?”
“你等下?”
看着吕清儿那走来走去,无比暴躁的样子,凌心瑜灵机一动:“师兄找你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没告诉你,是用来干啥的吗?”
“说了啊,十分扭捏的让我不要多问,横竖是拿去王府的。不会白便宜了旁人。”
吕清儿越说越暴躁,恼怒道:“他都说了,是给王府的。那我肯定就以为是给你的啊。谁知道,这臭小子,竟然敢骗我!要知道,我还以为是给我弟媳妇儿找的呢,花了大价钱,还托了不少关系才找到呢。”
凌心瑜笑道:“姐姐不必着急,说不定,真的是你弟媳妇儿。”
吕清儿瞬间凑到了凌心瑜的身边,一双眼睛里写着八卦:“是谁?是你身边的哪个丫头?金铃子,还是银铃子?也不对啊。若是这俩丫头,多半都是大大方方的就带回来了。若是当真怀孕了,肯定也不至于这样藏着掖着的。”
凌心瑜内心也在努力的消化这个事情。
过了好一阵,凌心瑜才道:“好了,姐姐不必烦躁了。我大约知道是谁了,只是我不太敢相信,我还要去确认一下。等我确认好了,再来和姐姐报喜。”
吕清儿一把扣着凌心瑜的手腕儿:“走走走,你来了京城,我还没去王府看过你呢。我得去看看你去。这人参雪蛤的,就算不是给你的,现在也是给你的了。横竖东西给了你,吕望那臭小子有意见也没法儿说我。”
凌心瑜猜到了吕望多半是心仪凌书瑶了,只是没有和当事人确认过,也不敢随便吭声。
吕清儿这会子一门心思的要去镇南王府看未来弟媳妇儿,凌心瑜也不敢随便吭声。
也就让吕清儿跟着去了。
一问门房,果然吕望就来了好一阵子了,此刻应该是在账房。
吕清儿对镇南王府自然是熟悉的,很快就拖着凌心瑜朝着账房去了。
两个人还没走到账房,就听见吕望在里面哈哈大笑,很显然是很高兴。
另外还有一个娇羞的笑声,带了几分浅浅的愉悦。
吕清儿哪里还忍得住,直接就冲了过去,就看见吕望正在和一个妙龄女子不知道在商量一些什么。
吕望倒是很主动的朝着人家身边靠过去,人家确是很有分寸的和吕望拉开了距离。
那肢体语言,写满了四个字:莫挨老子!
吕望是习武之人,吕清儿异于常人的脚步声,在外头他就听见了,故意装作没听见一样。
这会子吕清儿都出现在门口了,吕望才做出来一副刚发现吕清儿的样子:“哟,姐姐来了啊。”
吕望下一瞬,就看见了凌心瑜,以及她手里拿着的人参和雪蛤。
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飞快的跑了过来,对着凌心瑜咧嘴笑道:“多谢小郡主。”
然后将那些人参和雪蛤都抱了过去,一股脑儿的都放在了凌书瑶面前:“给,这些都是给你的。给你补身子的。”
凌书瑶直接就懵了,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将那些盒子全都推了回去,温温柔柔的笑着:“多谢吕大统领。镇南王府什么都不缺。小郡主前儿才送了许多燕窝雪蛤过去。吕大统领的心意,我领了,东西,还请吕大统领拿回去吧。”
吕清儿原本就是个直来直往的人,此刻瞧着这两个人,只觉得他们磨磨唧唧的好没意思,飞快的冲了上去,将那盒子塞到了凌书瑶手里:“给你就给你了,磨磨唧唧做什么。我们吕家给出去的东西,还能往回收不成?”
吕清儿嗓门儿也不小,倒是将凌书瑶吓了一跳。
吕望赶紧将吕清儿拉开,把凌书瑶护在身后,恼怒的瞪了吕清儿一眼:“姐,你干什么。你吓到人家了。”
吕清儿双手叉腰,拎着吕望的衣领,就把吕望扔到一边儿去了,双手叉腰,冷哼道:“怎么?我过来探望我未来弟媳妇。怎么?你有意见?”
“未来弟媳妇?”
吕望尴尬的咳嗽着,看着凌心瑜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心虚,连带着凌书瑶那边看都不敢看。
凌书瑶也是无语了。
想要帮着吕望解释,却看见凌心瑜摇了摇头。
那边的姐弟俩已经开启了姐弟亲密的日常,单挑。
看着他们姐弟俩在那边你来我往的,凌书瑶就是一阵心惊胆战:“这……他们经常都是这样的吗?”
凌心瑜笑道:“怎么?你担心他?”
凌书瑶尴尬咳嗽道:“这……也不能说是担心吧。就是觉得,毕竟事情是因我而起。我内心还是无比愧疚的。”
凌心瑜看着凌书瑶,认真道:“堂姐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有一个正常的出身,也是很好的。吕师兄为人粗中有细,家世人品也是信得过的。若是堂姐嫁过去,也不吃亏。”
凌书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凌心瑜:“这……小郡主,这使不得。”
凌心瑜笑道:“我分明瞧着,堂姐对我师兄,也是不讨厌的。”
凌书瑶愣了愣,眼睛里的光迅速的熄灭了下去,叹息道:“我这样的人,没有贞洁,没有名节,什么都没有。吕大统领前程无量。我哪里配得上吕大统领。”
凌心瑜笑道:“他都不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给你费心尽力的去找这些人参雪蛤的。你还担心什么?”
凌书瑶低头:“太突然了,我一时间无法接受。”
凌心瑜拍了怕凌书瑶的肩膀:“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你若是想要自己将孩子生下来,那我自然会护着你们。也会护着你的清誉。你若觉得我师兄是个可以托付的人,我也会祝福你们。我师兄也是我祖父的半个孙子。他在镇南王府也是有房间的。便是你结婚了,也不影响你在府里帮忙。”
凌书瑶的眼睛瞬间亮了,带着几分期待的道:“所以,我还是可以做镇南王府的管家的,是不是?”
凌心瑜点头:“自然可以。只是,我目前唯一考虑的问题,就是孩子的父亲。万一在你已经确定和我师兄一起过日子之后。孩子的父亲出现了,会如何?”
凌书瑶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冷冽:“不会如何。当初不过是露水姻缘。我愿意留下这个孩子,也是因为我和这个孩子有缘。这是我的孩子,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若是你师兄不嫌弃,那这也是你师兄的孩子。”
凌心瑜笑道:“堂姐能这样想,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