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刚踏进左边的甬道没多久。
何芸等人便从实验室内走了出来,望着沙地上走动的新鲜痕迹,她知道胡力肯定是朝着左边的甬道去了。
“爷爷说的没错,这小子果然精明过人,从这些痕迹来看,他们恐怕已经去搜了老驼的尸体,然后朝着这里面去了。”何芸的视线从地上转移到小光几个人身上,“走,我们也进去瞧瞧。”
说着,一行人正准备转身走向左甬道。
不曾想,主甬道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嘶吼声,渐渐地那犹如猛兽般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发声者完全出现在何芸等人的面前,他们才看清楚来人是早已死去的老驼。
众人望去,只见老驼的一只手掌已经不翼而飞,切口非常齐整,只是伤口已经被沙漠里的低温给凝固了,留下的血滴结成了冰疙瘩,像是垂落在屋檐下的冰锤,乍一看让人浑身毛骨悚然。
小光一眼就看出那是被利器斩断的痕迹,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胡力或者宋财用铁锹弄的,此时小光在心里不由得会心一笑,他为胡力和宋财两个人能够单独面对活死人而感到欣慰。
由于一路上追击宋财和胡力,导致身体剧烈的跑动,先前盖在老驼脸上的两张脸皮早就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此刻老驼面无全非的脸上。
只留有两颗眼珠,一个鼻子,还有一张嘴。看的想让人作呕。
“解决完之后,就来跟我们汇合。”何芸对身边的小光说。
小光点头不语,提着匕首就朝着老驼刺了过去。
何芸则带着其他人走进了左边甬道,枯蛇也紧随其后,这一次她并没有让枯蛇留下来帮小光,因为她觉得没有那个必要,眼下时间最宝贵,她不想耽误一分一秒,只想抓紧时间把剩下的坠简给找到。
“何小姐,他一个人能应付的来么?”走到甬道口,孙有义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与老驼憨斗的小光,这个老驼看上去比老武还要难缠,见小光迟迟没有将其拿下,他不禁有些担心。
“那你就留下来帮他吧。”何芸头也不回的说。
“啊?光哥可以的,他一定没问题,您看着路,小心脚下。”孙有义一听何芸的话,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立马上前为何芸指路,生怕她把自己留下来。
事实上,老驼确实比老武要难缠,无论是力道还是攻击的角度,就连思维好像都比老武要清晰的多,怪不得当年老驼深受那些人的信任。
懂得算计,擅于伪装,这两样全被他占全了。
不过小光真想拿下他只是分分钟的事,但他并不想那么快解决掉老驼,他要等何芸离开以后,才会动手。
因为,他答应过阿诚,倘若进入黑沙大漠以后,发现了活死人,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是什么东西在控制他们,至于其中的原因,小光并没有多问,对于阿诚交代的事,他从来不问原因。
若不是,十年前在一次行动中,阿诚救了自己,恐怕他早就葬身那处险境中,所以自从那一次后,小光一直想办法报答阿诚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但阿诚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除了几年前,阿诚托他帮忙打探一个人的下落外,再也没有让他做过什么,直到此次临行前,他才让自己竭力保护胡力的安危,还有想办法查清活死人的事。
值得一提的是,几年前阿诚托他打探的那个人,其实就是胡力,后来小光通过多方渠道,终于打听到阿诚让自己打探的那个人,就住在G园,并且开了一家财力斋的铺子。
得到消息后,他便将消息反馈给了阿诚,也算是还了一点当年阿诚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不过在小光的心中,就算再做一千件这样的事,也抵不了阿诚对自己的救命之情。
确认何芸离开后,小光猛的一转身,一只手扣住老驼的脖子,另一只手直接刺入了老驼的胸口,老驼被刺后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闷声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小光拿出那把带有菱形花纹的匕首,用匕尖直接划开了老驼的胸膛,他要解剖老驼的尸体,这样才能找到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控制他,使得死人变成能够活动自如,且力大无穷,身手敏捷的活死人。
之前,在实验室的时候碍于何芸在场,小光无法对老武进行解剖,他本打算找机会潜回去好好查看一番,没想到这老驼竟自己送上门来,倒也省得他来回折腾。
此时,小光正专心致志的对老驼的尸体进行详细的解剖,手法也非常的娴熟,这也是在何家多年来执行任务时积累下来的经验,小光的这一身本事在何家可以排的上前三。
第一,当然是从来没有失手过的阿诚。
第二名,听说跟阿诚齐名,功夫也不相上下,但那个人并不在乎所谓的虚名,但排名总得有个先后,于是他就被排在了第二,一直活跃在明处的阿诚就被排在了第一位。
只是,自从进入何家,小光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排名第二的人,只知道他一直在外执行某项秘密任务,谁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就连阿诚似乎也摸不透那个人的底细。
不过,有一点小光始终想不通,那便是一向雷厉风行的何玉堂,似乎都要敬那个人几分,完全不像是老板与属下的关系。
总之,两个人似乎平起平坐,这也是他从阿诚那里听来的。
小光有时候在想,那个人既然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要屈尊于何家呢?
阿诚同样也是如此,小光也不明白像阿诚这样完美的人,为什么要投靠何家,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另起炉灶。
他私下里也曾经问过阿诚,阿诚总是笑笑不说话,那种笑很复杂,即有无奈又有自嘲的味道,说不清楚,可能他有他的苦衷吧。
在小光眼里,阿诚始终是自己的标杆,虽然他在何家排名第三,与阿诚之间仅有一名之差,但在顶尖的高手当中,这种差距几乎是无法逾越的鸿沟,要知道当你在进步的时候,领先你的人也同样在进步。
好在小光和阿诚是朋友,并非敌人。
他也没必要刻意去超越阿诚,他们更没有交手的可能。
回想着过往种种,小光已将老驼的尸体解剖完毕,腐烂的器官散落一地,闻起来异常刺鼻,他用匕首在老驼的内脏里仔细的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以小光对活死人的了解,想要让他们在死后拥有行动能力,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使用古老的巫术,以此来操控他们,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可以让死人“复活”,并且如脱胎换骨般变得异常敏捷,普通人根本就对付不了他们。
细思极恐。
如此一来,控制他们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找了许久,小光仍然一无所获。
看着已被自己掏空胸腔的老驼,他突然灵光一闪,既然老驼和老武是在为那七名考古学家做事,而那七个人在这里进行秘密实验,研制的则是一种试剂,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他们研制了某种药物,利用它们来控制老武和老驼,让他们变成活死人了呢?
怀揣着这种大胆的猜测,小光找到老驼那拳头大小的胃,然后直接用匕首把它切成了两半,胃里没有消化的残留物和胃酸全都涌了出来,散发着一股恶臭。
小光非常平静,几乎没有眨一下眼睛,当一粒的蓝色小药丸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因为,他知道那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用匕首的尖端挑出那粒只有米粒大小的药丸,来不及细看,他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一下,最后找到一个小塑料瓶,那是出发前他们为了防止中暑带的一种药。
此刻,用来装这米粒大小的药丸最好不过了,小光开了一个小口,将小塑料瓶中的液体药剂挤了出来,然后把那粒蓝色小药丸放了进去,最后小心翼翼的放入衣兜里收好。
等这趟回去以后,再把它交给阿诚。
事毕,小光看了一眼地上被解剖过的老驼,有些于心不忍,说来说去他在这件事中也是受害者,于是他拿起铲子用黄沙把他给埋了起来,也算是让他死后有个安生之地。
“安葬”完老驼后,小光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左边甬道去跟何芸他们汇合,但刚走到甬道口,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既然老驼的胃里有蓝色药丸,那么老武是不是也服用了同样的药丸呢?
假设两个人都服用了同一种药,那么就能更加确定,他们两个人死后是受到这粒药丸的影响,才变成了活死人的,单方面从老驼的胃里取出这粒药,只有一半的概率说明活死人是受到药物控制。
所以小光决定折回实验室,去剖开老武的胃,看是否也有同样的药丸在里面。
另一边,左边甬道的尽头。
这里比实验室的面积要大三倍,差不多有二三百平方,毫不夸张的说,可以称之为一个大仓库,一排排货架,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就像是图书馆里的书架,一眼望不到头。
上面摆满了各类古董字画,金银玉器更是数不胜数。
胡力只简单扫了几件,好家伙从商周到明清的物件儿,全都占全了,没有一个朝代的东西落下的。
光是已看到的物件儿,就能买下某个巴掌大的弹丸之国。
胡力和宋财一早就来到了这里,但两个人的心情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尤其是宋财,看到这些自己叫上和叫不上名字的古玩,他的一颗小心脏,从进来到现在几乎都在,“砰砰砰”地狂跳。
紧随其后的何芸一行人此时赶了过来。
他们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住了,阅历丰富的何芸也是如此。谁能想得到这黑沙大漠底下竟藏着这样一处巨大的古董仓库。
“哎哎,老胡,你说的果然没错,快看,那娘们找来了。”宋财手里正拎着一件西周时期的毛公鼎,正好憋见何芸等人从没有门的墓室口走了进来。
“看见了,过去打个招呼吧。”胡力拍了拍宋财,示意他一起过去。
“不行,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让她给看见,得藏好。”宋财嘀咕了一句,然后将那件举世闻名的毛公鼎,放进了一个体型较大的青铜鼎内,确认再三后,才朝着何芸等人走去。
“胡先生,果然高明,总是快人一步,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们这些粗人不管不问了呢。”何芸浅浅的笑着,不知道是对发现这么一处巨大古董仓库而高兴,还是想起了什么别的开心事。
“你也不慢。”胡力淡淡的说,两个人都没有提及在实验室发生的事,似乎有点冰释前嫌的意思,这时他发现小光并不在何芸的队伍里,“对了,你们怎么少了一个人?”
“这得问你了。”何芸脸上的笑更浓了。
“问我?”胡力一脸茫然的看着何芸,随后心里一怔。
这倒并不是胡力装出来的,而是他的确不知道小光的掉队,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难道她发现了小光给自己勃朗宁的事?
可是他们压根就没开枪,她怎么可能知道。
“要不是你去搜老驼的身,老驼怎么可能会朝着你们追过来,我就自然更不会让小光出手去解决。”何芸将视线转移到“仓库”的那些古董上,看样子是想要结束这个话题,“有什么发现么?”
“没有。”胡力摇了摇头,转身看了看身后,“和我当初猜想的一样,这里就是李弥嘉的陵墓,但是前室被他们改成了实验室,而这里则莫名其妙堆放了这么多古玩,坠简的下落估计一时半会是找不到了。”
“何以见得?”
“这里明显就是用来放置那些......”胡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舍弃了“盗墓贼”这个说辞,取而代之用“淘沙官”来代替,“那些淘沙官淘出来的水头,一看就是销赃的地方,真够隐秘的。”
“水头?什么意思?”何芸装作一副一窍不通的样子。
胡力真想当面拆穿她:“你们何家淘了这么多年的墓,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叫水头。”
那不是磨眼儿里推稀饭——装糊涂。
看着何芸那张娇俏的脸,胡力还是忍住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