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人都发疯的时候,清醒的人只能被宣布为疯子,这种人人都发疯的地方我们通常称之为——疯人院。
GM疯人院。
位于B市市的一处郊外,位置较为偏僻,但却是人满为患。
因为便宜。
这所医院是二十年前,郭墨捐助一百多万建造的,在那个年代可不是个小数目,因此被用以郭墨的名字缩写来命名,并且挂了一个名义上的院长职位,实则所有的事务都由专人负责,毕竟郭墨年事已高,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理。
疯人院整个占地面积大概有近三千平方米,其中超过一半是公共面积,室内外娱乐设施应有尽有,剩下的一小半则是业务面积。这也是郭墨当时提出的方案,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病人们有更大的活动范围,有效的帮助他们治愈疾病。
不过,这也就造成了业务办理缓慢的状况,一般前来办理住院抑或是来探望病人的家属们,往往需要排上很久的队,作为一手创办这家医院的郭墨当然清楚这一点,于是与胡力临行前,提前让医院方面做了安排。
疯人院门口,院长袁为名和几名身材发福的各科主任,顶着寒风早已在那等候多时,一个个鼻子冻得通红。却谁也不敢搓手插兜,再冷也要保持他们在郭墨心中恪守尽职的完美形象,毕竟这口饭还是人家赏的。
一辆专车抵达门口,郭墨率先从车里下来,看着几个大老爷们冻得瑟瑟发抖,挥了挥手,神情略带疲倦:“跟你们说过多少次,别搞形式主义,都这么闲么,快忙去吧。”
“哎哎,郭老,我这不是听您说胡老弟也跟着一块来了嘛。”院长袁为名讪笑着。胡力他是认识的,而且还知道胡力与郭墨的关系不浅,于是随机应变立马换了个说法,“那三个家伙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我这就带你们去吧。”
郭墨不想耽搁时间,挥了挥手示意袁为名在前面带路,随后他和胡力便跟在后面走进了疯人院,乘坐专用电梯,他们来到了疯人院住院部的十九层。
可能由于光线的作用,从电梯里走出来,胡力觉得楼道内的T形走廊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住院部19楼。
这里是全是封闭式病房,住在里边的全是重症患者。行为能力不受控制,都会被安置在这个楼层,医院会每天对他们进行强制服药治疗。
房间内的病人听到外边有陌生人说话的声音,纷纷将头贴在方形玻璃窗上,好奇地向外张望。
通常情况下,只要见到医院的工作人员,他们都会紧张害怕甚至发出尖叫声,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一个个都乖的不行,像极了一群淘气的小学生看见了自己的班主任,一声不吭。有的将枕头放在头顶上,有的用它捂着眼睛,更有的趴在门缝底下偷看,数着有多少只脚......
唯独最后一间病房,没有人趴在玻璃窗上,也没有人顶着枕头,而是静静的坐在各自的病床上,里边一共有三个人,他们身上的蓝条病号服都被洗的发白了。
原本这里一共有44间病房,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撤了两间。虽然医院人满为患,但这里属于重症监护区,一些细微的改动,不影响医院的整体业务,所以也没有人去深究其中的原因。
“就是这了。”袁为名指了指标注1942号的病房。
“辛苦了,你先忙去吧。我们谈完会通知你。”见袁为名还没有走,郭墨猜到了他的疑虑,“你放心,我是他们的老领导,他们不会伤害我的,况且还有小胡同志陪着我。”
“噢,那行。我先回办公室了,万一有什么情况,您随时叫我。”见郭墨这么说,袁为名这才放下心来。
如果自己不问清楚,万一郭墨这种级别的人物出了什么事,他可吃不了兜着走,在这压抑的疯人院中,没点本事可不行,否则他也当不了这个院长,所以无论事情大小还是说清楚的好,这么多年来他一向如此。
“一会进去,我来跟他们谈,你千万不要提起你父亲和任何有关当年考察队的事,否则就什么都问不出了。”郭墨握着病房的门把手,特意叮嘱了胡力几句,接着他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和胡力相继走进了病房内。
静,死一般的沉寂。
这是胡力踏进这间病房最直观的感受,三名中年人全都一动不动的坐在病床上,面对着白色墙壁。
甚至能够听见他们的呼吸声。
这幅场景,完全颠覆了胡力以往对疯子的认知,在他的印象中,疯子一般不都是举止怪异抑或是说着胡言乱语的人,为什么眼前的三个人既不说话也不活动,而是安安静静的耷拉着脑袋呆坐在床上呢?
诧异之余,胡力开始仔细打量三名中年人,靠近窗户的两个中年人纷纷将身体蜷缩一团,躲在病床一角,将头埋在膝盖上,双手紧紧的抱着头,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想要掩饰什么。
另外一人,就显得比较特立独行,胡力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他只是呆呆的望着头顶的白色荧光灯,与靠窗的两名中年人相比,他表现的非常谈定,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平静,仿佛屋内只有他一个人。除非眼盲,否则没有人可以做到他这样旁若无人。
想到这胡力看了看身旁的郭墨,投以疑惑的目光。
同时暗衬:难道自己的猜测都是错的,他们根本就不是装疯,确实是疯了。
郭墨显然要比胡力适应这里的环境,向他打了一个手势,示意胡力不要惊扰到他们,紧接着郭墨试探性的走到了那名端坐着的中年人身边:“老王,我来看你来了,你还好吗?还记得我是谁吗?”
那人没有回答,依旧一脸的冷漠,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相反,另外两个人听到郭墨的话将头埋藏的更深,恨不得挖个洞整个人钻进去,身体也抖动的更加厉害。
“老王,外边的天快要下雪了,真冷,还是这里暖和啊。”那人仍旧无动无衷,郭墨又换了一个称呼,再次尝试与他沟通,“小春啊,你有多久没看见过雪花了?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好吗?”
“下雪了?”回应的人当然不会是小春,而是那两名蜷缩在病床上的男人。
当郭墨听到那两名中年人的声音时,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接着他鼓足勇气靠近两人,试图看清楚那两个人的脸。
这时候,胡力清楚的看见郭墨的眼角都在抽搐。
“郭叔,您怎么了?”胡力关切的问。
“你们,你们两个是什么人?!”郭墨没有回答胡力的话,用手指着刚才抱头卷缩在病床上的两个人,大声质问着他们,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郭叔,这究竟怎么回事?”
“先,先出去再说。”郭墨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示意胡力离开病房,并轻轻的关上了房门,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那名叫阿春的人,只是那家伙仍然一动不动的呆呆的望着白荧光灯,一副痴呆相,郭墨摇了摇头将门给锁上了。
“走,跟我一起去找袁为名。”郭墨鼓着腮帮子,看样子是气的不轻,“他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就让他滚蛋。”
这么些年,胡力从来没见过郭墨发过这么大的火,在他的追问下,郭墨这才说出了其中的蹊跷。
原来刚才开口说话的那两个人,根本不是当年疯掉的考古学家,甚至郭墨压根都没见过他们;当年疯掉的三名考古学家,分别叫王春、王学军和李超,其中王学军与王春是亲兄弟,三个人在考古方面的造诣与胡国强不分上下,身为老队长的郭墨对手底下的人自然再熟悉不过了。
刚才郭墨听到两个人的声音就发现了异常,等他看清楚后才发现这间病房里的三个人,除了那名看着白荧光灯的男人外,也就是当年的考古队员王春,另外两个人他根本就没见过,怪不得从他们进屋后,就一直将头埋在膝盖上,原来他们是害怕被人发现。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王学军和李超是被人冒名顶替了。
难道他们两个才是装疯?那为什么不带着王春一起逃呢?他们究竟为什么要装疯?
关于人脸的疑惑才刚解开,现在居然又发生了两个大活人被掉包的奇事,一系列的问题在胡力的脑子里开始搅动,回想着刚才王春那双空洞的眼神,他意识到这件事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或许这才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