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韫不解，却还是点头。
女冠忽然跪在地上，冲着神像磕头：“祖师爷保佑，弟子没有辜负您的期望，终于等到了少观主。”
“少观主大安，从今以后，这无相观要靠您了。”
女冠眼睛渗出泪来，别问，问就是高兴的，终于有人可以给道观赚来香油钱了。
谢无韫吓了一跳，“到底怎么回事？”
女冠急忙回话，却原来几日前，祖师爷就给他们托梦，说是这几日会有一道号清平的女冠来挂单，会是他们无相观的少观主，能带领他们无相观发扬光大之人。
听罢，谢无韫抬眼看向泥身神像，扬唇笑了起来，声音也轻柔：“祖师爷您可真是好样的，这是吃定我了？”
香燃的越发快了，神像隐约有些心虚。
女冠戳了戳她，“少观主，你还挂单不？”
“挂!”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以后我就是无相观的少观主了，叫我道号即可。”
女冠咧开大大的笑容，笑着应下。
等她走了，谢无韫拿了一块干净的棉布，在供桌前擦了擦。
“祖师爷，您说我这倒霉命格，到底是咋回事啊，前世我做了多大的贡献，怎么转世就这么倒霉，也不是被那借命导致，难不成还是天生的？”
正说着，女冠走了进来，听见这话。
“清平师兄不必担心，祖师爷托梦时说了，破解的法子在盛京西边。”
盛京西边？
顺王府不就是盛京西边，道家有云，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凡事都有一线生机，那顺王府就是她生机的所在。
“弟子受教。”谢无韫浅笑，擦拭干净供桌沾染的灰尘，又叮嘱了女冠几句，便不在多言，起身朝着后山走去。
独身走在这后山，心头有些怅然，曾经这无相宗是多么的宏伟，金顶大殿丝毫不亚于现在盛行的佛寺。
甚至还要更大，最鼎盛之时至少占有十七八个山峰，每个峰都有大长老住着，不管那一项，他们无相宗都有所涉猎。
眼前仿若还能浮现那钟声庄重冗长，耳边弟子喧嚣的画面，如昨日重现。
可现在却是一副惨淡之景，大殿的顶是破的，只有几间木屋勉强度日，还是得想办法重整观门啊。
谢无韫轻叹一声，转身去找女冠。
.......
道观前，一辆华丽的马车悄然停下。
“嬷嬷，你确定是这里吗？这道观这么破旧，应该已经是荒废了吧？”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
老妈子扶着女子从马车上下来，左右看了看，纳闷道：“不会啊，就是这里，老奴陪长公主来时，那雕像还好好的立着的。”
“姑娘，您先在这歇着，老奴去看看。”
老妈子把女子交给几个仆妇守着，悄然跨过门槛朝内走去。
前殿。
谢无韫停下话头，对着女冠道：“来善人了。”
女冠一愣，急忙走出去。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乃是这无相观的道长无为。善人是来上香的？”
老妈子愣了下，双手合十：“大师，这里可是无相观，我记得十几年前还没有如此......”
当着神像道观的面，她说不出来破旧这两词。
无为拱手作揖，脸上带着苦笑：“善人有所不知，我家观主丢了女儿，那时贫道还小，这才......”
老妈子懂了，面露同情：“我们这次来是想取回老爷的长生牌，也是想求几枚平安符。”
正说着，身后秋香色衣裙的姑娘走了进来，“奶娘，这道观怎么了？”
老妈子急忙回头，悄声耳语几句。
洛姝皱起眉头：“既然如此，那就捐些香油钱，上几炷香，取了祖父的长生牌就回吧，母亲和大哥还在府中等着呢。”
老妈子眼神一黯，“老奴这就去办。”
谢无韫视线从洛姝脸上扫过，眸色微深，带着些兴味。
此女，日月角杂纹横生，微陷，气色晦暗，眉间见愁，主父母近日有疾，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
洛姝有些莫名其妙，这女子怎么这么看着自己，眼中的兴味又是什么？
“道长，你们道观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人都有，这么看着我家姑娘?”老妈子挡在洛姝身前，一副老母鸡护崽子的样子。
无为赶忙上前：“善人，这是我们道观的少观主，道术高深。”
老妈子脸上一热，是道长啊，没想到这小破道观，还有两个女冠？
洛姝已经朝前殿走去，接过无为递上的香，恭恭敬敬地焚香上告，跪在蒲团上，闭目请愿，等她把香插在香炉上，取了长生牌，又跟无为求了一道平安符，谢无韫才开口。
“善人身边可是出现了一人，她的长相，性子喜好和善人越来越像。”
洛姝愣住了。
老妈子则是脸色大变，心头全是骇然。
这女道长还真是说准了！
“小道长怎么知道？难不成私下调查我们？”老妈子狐疑地看着她。
谢无韫似笑非笑：“贫道有没有调查过，你们心里清楚。”
老妈子讪讪的笑，还想说什么，洛姝却是抬手阻她，深呼吸一口气：“小道长......”
“想必你近日已经发现，善人的母亲已经不认识自己了吧。”谢无韫笑着说。
洛姝脸色唰地白了。
老妈子猛地抬头看向谢无韫，心头慌地一匹，因为全让她给说中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家小姐在府里就渐渐没有存在感，有时候吃饭时，长公主还会恍惚小姐是谁，要把小姐给赶出去。
此外，长公主的身子也是每况愈下，她家老爷亦是得老太爷托梦臭骂，也就是如此，小姐才会想着来长公主常说的无相观来上香，祈求平安符，顺便把老太爷的长生牌取回去。
“小道长断的可真准，确实如此。”洛姝咬了咬唇，“家母是当朝长公主，家里亦是不缺吃穿，经常行善布施，却只得我和哥哥一子一女。几年前，家中有人来投亲，家母怜表姐体弱，也是当做亲女儿看待，原本这里其实还好。”
“可是最近几个月，家母却是把那人当做是我.......”
说起这事，洛姝脸色煞白，眼角不由滚出泪珠。
“应该是换命。”谢无韫神色不变，“要做成此术，必然要清楚你的生辰八字，精准做法，才好把你的好命换去取而代之。长此以往，善人还会成为那人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