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一股冷气沿着宋晚晚的脊椎,攀上肩头。
她张了张口没说出话。
“是我杀了安必初,也是我在他那辆车上动的手脚。”
徐照说的坦然,甚至还带着一丝轻松。
“他这种烂人,简直就是死有余辜,他害了我哥哥,害了我们一家。”
“怎么说?”
“他把我哥哥骗进了林家,毁了他的前途,毁了他一辈子。”
徐照点起烟,服务生没有上前遏制。
“我还是告诉你支票的来历吧,他说是东家的善心,实际上,应该把它叫做封口费,因为他杀了人,替他的东家。”
“就此之后,他又陆陆续续的收到了两到三次支票,我嫂子觉得过意不去,大着胆子去找他的东家道谢,结果一去不回。”
“那时候我觉得不安,想要叫哥哥离开,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死了,留下了我和他的孩子们,第二天,安必初,那个畜牲就来了。”
徐照将还剩一半的烟攥在手中,滋滋的声音响起,从她手中发出一股烧焦的味道,她却浑然不觉。
宋晚晚咬了咬舌尖。
她不知道徐照的心头恨多深,才会忽略掉机体的伤痛。
“几天之后,我离开了苏城,我没有带走孩子们,他们还那么小,跟着我只会颠沛流离的吃苦。”
“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要报复安必初?”宋晚晚轻声问:“你爱你的丈夫吗?”
“爱?”
徐照轻笑一声,“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爱过一个人,至于安必初么,在两年前,我无意中得知,安必初谋杀了我哥哥。”
有人推开咖啡馆的门而入,服务生上前低语,进门的客人扫过咖啡馆,败兴推开门离开。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结婚,没有认识大卡司机,也不知道他在林氏工作,更不知道,安必初在林氏做到了什么位置。”
徐照长出一口气,靠在了椅子上,“有些人,天道不收,那我就自己动手。”
“他是无辜的。”宋晚晚低声说。
这个他,是那个大卡司机。
“无辜?”
徐照扯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轻声问她:“你知道,我哥哥第一笔钱,是做了什么吗?”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宋晚晚心坎,她忽然不想听徐照的说话。
然而,徐照的声音无孔不入。
“他谋杀了,谋杀了陆氏夫妇。”
“砰!”
咖啡杯落在地上,在这间稍显大的咖啡馆里面,砸出了回音。
宋晚晚手足无措地看着被她打翻的咖啡杯,没留意到她背后一桌人也打翻了咖啡杯。
服务生赶忙上前来清理,而咖啡渍则缓缓地浸到了地毯中。
宋晚晚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徐照脸上浮现凉薄和亏欠的笑。
“抱歉。”
这哪里是一个轻飘飘抱歉就能够抵消的伤痛!
宋晚晚手伸进了口袋中,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
徐照也低头翻了翻钱包,从里面翻出来了几张泛黄的支票和一个方形的记事薄本,推到了宋晚晚面前。
“他做过的事全都在这个小本子上,这是我哥哥的遗物。”
记事薄本泛黄,透露着年代久远的气息。
“至于我这个老公,他将陆氏夫妇的尸体,是他从一条国道,运到另一条国道,用于伪装出来的现场,要是不相信,也是他,将林家私生子夫妻,还有他们的车一起抛尸。”
徐照的表情淡然,丝毫不像一个知道枕边人做过什么恶事的样子。
“这不是你要害他的理由。”宋晚晚涩声说:“还有什么别的理由促使你这么做?”
“安必初和他狼狈为奸,撞死了我哥哥,他死后,将他的尸身营造成了意外。”
徐照凑近了这张桌子,那张苍白的脸忽然在宋晚晚面前放大。
宋晚晚下意识觉得不妙。
徐照轻声说:“安必初就是个畜生,他有一个地库,里面有这些照片,当然……还有陆氏夫妻的。”
宋晚晚瞳孔一缩,“视频……”
“我送给你们的,”徐照轻声说道:“视频是安必初录的,他这个人,怕死的很,把这些东西当成了救命的把柄,这么多年在林氏要风得雨。”
说着,徐照绽开了笑意,眼神里却满是歉意,“我今天约你出来,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
“我之前在林氏是做搬运的,那是个苦力活,但我工作又快又好,晋升到了主任,这才有机会和安必初多做接触,但我也就只能接触到安必初了。”
搬运。
她莫名其妙的提这个干什么?
然而下一秒,一只手就掐在了她的喉咙上。
那只手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硬生生将她喉咙里的空气挤出去。
这个姿势下,她没有办法反抗。
宋晚晚听见了一阵桌椅打翻的声音和怒喝,声音里面有她熟悉的警花。
可是徐照不为所动,依旧用力掐着宋晚晚细嫩的脖子。
视野逐渐模糊时,她看见了徐照冲她做了个口型。
“抱歉,救救他们。”
黑色的点快要占据整个视野,脖子上凶狠的力道突然消失,一股新鲜空气夹带着咖啡香涌入了肺腑,刺激着宋晚晚弯腰咳嗽,以至于满眼泪花。
警花上前将她搀扶离开,坐在另一边,又往他手里塞了一杯热水,担忧的望着她。
宋晚晚的视线却越过了警花,看向了被摁在桌子上的徐照。
“是我杀了安必初,我只能杀了他!”
徐照仿佛是疯了似地重复这句话,目光一直直勾勾的看着宋晚晚。
那一句救救他们占据着宋晚晚的脑海。
“老实点!”
警花的同事呵斥着,将她押出了咖啡厅。
“抱歉,宋小姐,”警花面对歉意的说:“我们没想到会酿成这样。”
是徐照自己自首,提出来要见宋晚晚,他会把一切事情和盘托出,所以他们才批准了这次行动。
结果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但这句话她没说,说了就像是在推卸责任一样。
“我今天已经听了很多抱歉了,”宋晚晚抱着热水,止不住的颤抖,“我不想再听抱歉这两个字了。”
警花一时无语,抿着嘴等人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