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郡主，太子来了。”
昨夜料理一切，已是半夜，一觉醒来，原想去看看齐王伤势如何，被硬生生转了道。
真不知我与李玉是否命里相克。
……
李玉坐在太师椅上，烦躁等待着，自他成了太子，还从来没有人叫他等待这么久，见他起身准备去责难旁边的丫鬟，我姗姗来迟。
“殿下今日又有何指教？”
“敏儿你我今日何必如此生分，只是，”李玉顿了顿，“孤听闻皇叔找到了，甚觉欣慰，可你二人终究男女有别，不如让皇叔随我回去吧。”
齐王前脚刚到，太子后脚跟来，这怕是府里出了老鼠吧？
将齐王交出去，岂不是要他送死。
我眼中冷意乍现，低下头，恭恭敬敬道：“不知殿下是听谁所说的，我与齐王仅是点头之交，齐王又怎会在我这里。”
见我不承认，李玉似乎是无奈了：“好好，是本王误会了，你且不要生气。孤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
这倒成了我的无理取闹了，恶心至极。
李玉摆了摆手：“接旨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郡主温柔贤淑，与太子情谊坚不可摧，特批为太子侧妃，择日完婚，钦此。”
我简直不敢相信，看了樱桃来确认我所听到的，她点点头。
王八蛋，阴我呢。
我无法抑制体内的汹涌澎湃，打了李玉一巴掌。
去他的世俗礼教！
这一巴掌下去，场面混乱不堪，李玉左右欲将我拿下，被他阻止了。
他看我一眼，眼中的狠戾转瞬即逝。
兵符他没到手，他不敢对我如何。
李玉料定我只能乖乖接受嫁他，否则就是抗旨不遵，届时整个郡主府都得为陪葬，这罪名我担当不起。
“郡主我们逃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能逃到哪去。
不久后齐王出现了。
他跟我说了几句话，便又回房间了。
正如他匆匆地来，又悄悄地走了。
……
“你真愿意将兵符交于朕？”
我在御书房跪着，台上便是当今皇上，一年未见，那声音仿佛威严了些。
“是，只是敏儿有一事求皇上，求皇上成全。”
“何事？”
“求皇上收回敏儿与太子的婚事。”
我重重地磕了头，心里怀揣不定，恐天子否决。头上目光审视而来，不怒自威。我不敢抬起头，片刻后。
“允。”
呼——高高挂起的心瞬间落定了。
……
樱桃替我擦了额头上的汗，知道皇上取消了婚事，她便也喜笑颜开，却忽地皱眉。
“可是郡主，这样一来，太子那边就…”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李玉娶我本就是为兵符，如今兵符不在，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
9
我回想齐王说的话，他说：“把兵符交给皇兄，你解决他一件大事，叫他取消婚约，他会答应的。”
可是没了兵符，李承慕怎么调任士兵？
他颇为自得：“孤早有准备。”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齐王的身体已经好了。
京城的舆论从我与李玉的爱恨情仇转到齐王身上了。
这天，李玉带着一队士兵来我家，将齐王带走了。
因为齐王不仅没死，还在京城出现，却不上报朝廷，使得皇上一众人等为他担忧。
李玉告诉我，我本来也会被抓，但念我在孤苦伶仃，他向皇上求情，这才放我一马。
自从上次我面圣后，李玉也知道兵符在皇上那里，李玉对我的态度就一落千丈，甚至鼓动太子妃带头冷落我，原本我与京中女子的关系仅仅泛泛之交，现在我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受到她们的冷嘲热讽。
太子妃更是无脑，直接带头在我门口砸石子，是唐相实在看不过他那蠢女儿的模样，才将他带走。
如今李玉站在我面前高高在上，那目光好像在说，到最后，还不是只有孤可以保护你。
我可去你的。
即便我心里怒骂李玉，面上还得毕恭毕敬。
“多谢太子。”
……
10
齐王被抓后，满京城流传当今皇上对齐王赶尽杀绝，听闻当年先皇是要将皇位留给齐王的。
甚至对先皇的死因，众说纷纭。
流传愈演愈烈，传到宫里。
次日早朝，皇上难得一次怒骂太子不作为，让百姓对皇家议论纷纷，使皇家颜面何存。
皇上向来宠爱太子，在文武百官面前骂他还是头一遭。
当即李玉就以“百姓多半愚笨，父皇又何必如此生气”回怼回去，气得皇上提早下朝。
我听说的时候，也被气笑了。
百姓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今日李玉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议论百姓，他日又如何好好对待百姓。
李玉是懂得激怒民愤的，皇上为了安抚百姓，挽回皇颜面，当即下令将李玉押回东宫，没有传召不得出宫。
而李玉却在宫里沉溺在女人，先前他未娶太子妃，便对她温柔缱绻，如今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从东宫里出来的女子没有上百，也有八十。
民间对李玉的争议声越来越多，本来因着齐王被抓，让百姓对皇家产生质疑，现在他们更是要求换储君。
……
11
李承慕出来了，那天我站在牢狱外。阴风呼呼，只有两个看守的士兵伫立在门口。
我迎着他走上去，他瘦了，也沧桑了许多，想必吃了不少苦。
“妤若，辛苦了。”
怎么会？
我能鼓动百姓替李承慕求情，完全是因为他在京城时，经常乐施，有恩于百姓。
我和樱桃扶着齐王上马车，劝道：“先送您回府吧。”可笑他身为王爷，出狱竟也没人来接，这未免太荒唐。
马车慢慢驶向王府，王府大门紧闭，我实在看不过眼，问道：“王爷府中竟有奴大欺主的？”真是闻所未闻。
听见他略有委屈说了一声：“孤将他们遣散了，反正也不能回来。”
我心下叹息，当即邀请他回郡主府。这下，真的会被嬷嬷唠叨了。这一岔神，我没有留意到李承慕眼底划过的狡黠。
果然，马车刚到，嬷嬷便在门口候着，只是她看到齐王时，双眸睁大，瞪着齐王，又不争气地看看我，叹息了一声。等到身边没人时，嬷嬷才接近我。
“郡主，您怎么又将齐王带回来呢，您还没嫁人，日后要怎么寻得如意郎君。”
我如今早过了适婚年龄，早已作好一人终身的准备，嬷嬷却是不肯放弃，天天盼望我能有个好夫君。
我抓着嬷嬷的手，亲昵在她怀里蹭：“嬷嬷，就让妤若陪你不成吗？”
嬷嬷笑出声，眼角纹路清晰可见，可是劝我的念头还存在：“您…”
她话还没说完，我便跑得飞快，嬷嬷唠叨人的话可是一绝，再不走，今夜就别想休息了。
12
我敲了李承慕的门，敲了许久，也不见回应，便推门而入，不料看到他光着膀子，手里还拿着药瓶。
这…
两人相视对望，是李承慕打破了尴尬：“妤若，孤后背的伤口够不着，可否帮忙。”
“好。”我来不及思考，话脱口而出。这下更是无语，望着他促狭目光，我恨不得找个泥坑，把自己埋了。
该，让你说话不过脑子。
可是，当看到他满是狰狞的伤痕，血迹斑斑时，我满腔怨怼瞬间化为乌有，只留酸涩。
“妤若，没事的。”
或许是我目光太灼热，反倒是李承慕宽慰我来。
我哽咽出声，饱含劝说：“王爷，你早点做打算吧。”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可其中的深奥我们都清楚。自从知道先皇的死因，我便提醒他为先皇报仇。
明明当初警告我不要忘记先皇的仇是他，如今不忍下手的也是他。
唉，王爷，你还是太善良了，这在皇家可不行。
这次皇上让李承慕寒心了，看见他眼底的犹豫，我又俯在他耳边说了话，王爷，就让我推你一把吧。
先皇的仇不能不报啊。
我就像地狱的魔鬼，在他耳边呼声，蛊惑他。
终于，他答应了。
他把我拥入怀：“那我们就一起吧。”
13
半月后，匈奴来犯，彼时消息传到京城，满朝文武皆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
因为匈奴来犯个个人高马大，在战场上骁勇善战，可当今皇帝，怕权势旁落，不敢重用武将，不过五年，整个大元，能打的没有几个。
皇上气极，却无可奈何。
唐相见此，便提议和亲才能修善两国关系。可是皇上子嗣稀薄，没有女儿。
也是多亏了唐相，他们想起有我这么个人。我无父无母，没有谁可以依傍，便是和亲最好的人选。
樱桃气愤向我汇报，其中唐相更是骂了多次。在我想怎么宽慰她时，圣旨到了。
好了，不必想了，我也想骂了。
狗东西。
“郡主，这可怎么办啊，奴听说那蛮人凶狠无比，他们的王如今快一只脚踏进棺材里了，要不奴去把他杀了。”樱桃也是急得团团转，说的话也口不择言了。
将蛮夷王杀了，又会有一个新的王出现，大元要的是和亲，我嫁于谁，谁都不关心。可是如果真的能让两国因此和睦相处，避免生灵涂炭，我又何妨不可呢？
只是先皇的仇还没报，我怎么甘心去偏远之地。
……
边疆快马加鞭，送来消息，胡人答应和亲，但是他们要大元以两座城池为聘。
这条件无异于是得寸进尺，若真答应了胡人的条件，周边邻近小国也会相继效仿，届时还有大元的生存之地吗。
可朝廷就像昏了头，竟也让胡人予取予求。
而两个月后我将踏上和亲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