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以洐？”
她难以想象，会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她学的那些技能，很多时候都和他有过接触。
她一直以为，他也是将她当作妹妹看的，还把她当作华邦国的公主。
耳边有冷风刮过，安小夕的脸生疼。
厉以洐嗓音一顿，见她的脸都怔然了，忙改口：“或者，比赛车吧，只要你能赢我。”
赢他？
安小夕冷笑。
她的赛车，是他教的。
好样的，这是在逼她选择了。
她往后退了半步，打开车门。
医院门口，哥哥们的车都停在门口，她选了俩钥匙没拔的，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厉以洐意识到她要走了，忙坐好去发动引擎。
安小夕这边，直接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厉以洐眼皮狠狠一跳。
他脸色很沉的看向不远处，车子已经冲出了停车道。
不一会儿，手机电话响了。
“是我。”
安小夕用自己的私人号码，给他打了电话。
她似乎开的很快，厉以洐能从电话里听到那边鼓鼓的风声。
没来由的，他有些背脊发凉。
“你现在停下来，赛车只是开玩笑的，安小夕！”
“停下？”
安小夕笑。
耳边回应他的，是更强烈的风声。
“停下选第一种？”
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厉以洐朝着电话里大喊：“安小夕！你听好，刚刚我说的……”
“厉以洐。”
安小夕轻飘飘的话传来，声音很低，厉以洐听得有几分虚浮。
“你知道吗，这一世，我做过很多努力，挽回了很多事情，但我也知道，如果没有你，没有你那年把我从岸边救下来，没有你把我带去华邦国，让那些顶尖教我各项本领，我完全没办法逆转局面。我很感谢。”
像是临别感言的味道。
厉以洐将油门踩到最底：“我刚刚说那些，只是想刺激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提醒我还剩几天嘛。”
安小夕再次阻挡他的话。
厉以洐突然后悔到了极点。
四年前，安小夕才14岁。
她意外落水，他将她带回华邦国。
整整半年，她学完了音乐、美术、设计、赛车、医术、谈判、侦探……相关知识。
安家人本以为她都石沉大海了，没想到他亲自将她送回家。
那天，他亲自将她送进安家大门，躲在树荫后偷窥他的家人。
也是和今天的一样，她的父母和蔼慈爱。
当时的安母，甚至直接从地上跪了下来，嚎啕不止。
钻心的疼痛，席卷着厉以洐。
他不知道她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她已经比他多活了四年。
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他明明已经决定成全她们，却还是想故意让她讨厌自己。
这世间，除了爱和讨厌，能让人记忆深刻，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能我过来，我会和你解释清楚一些，你不要冲动，今天是我说错话了，小夕，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你没错，这条命，本身就是你给的。”
“厉以洐，华邦国的追杀令，其中有一条，写着若背叛者已死，通缉不及家人吧？”
“你敢！”
厉以洐死死的扣住方向盘，眼底一片猩红，额头的青筋猛地跳动。
“亏欠你太多，我无力弥补，可这条命是你给的，我还给你，你别侮辱我了，也别伤害我的家人好不好？”
极轻极轻的语气。
厉以洐仿佛经历了一遍她的前世。
安小夕看着支架上的手机备注，轻轻地笑了。
她知道华邦国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亦明白厉以洐也有他的处事原则。
最好的办法，就是她消失，那所有的一切，都是依旧存在的。
有寒寒在，相信安家也会很好。
这样想着，眼底却猛地涌出泪来。
安小夕吸了吸鼻子，轻轻笑了。
这样够好了，不要贪心。
她保住了所有想要保住的人。
眼泪滑落，砸在手背上。
她握紧方向盘，看着道路右边的汪洋大海，闭了闭眼。
手机挂断了。
厉以洐喉结剧烈滚动着，超跑在马路上狂奔，发出刺耳的轰鸣。
厉以洐路过一个拐角时，听见尖叫四起。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一群人站在岸边围观着这一切。
那是安小夕开的那辆车。
厉以洐顿时手下一松，方向盘往回旋了半圈，车子不受控制的往一旁的大树上狠狠撞去。
大脑轰鸣直响，还回荡着她电话里风的声音。
可明显，四周都静止了。
额头砸出了血，他丝毫不觉得疼。
知道腥气扑进鼻息，他才意识过来，打开车门要去救人。
就在这一秒，他眼睁睁看着一个黑色身影冲进水里。
“小夕，安小夕。对不起，我不该来打搅你的生活。”
火烧火燎的灼疼，烧灼着安小夕的神经。
浑身的每一块都叫嚣着酸疼，仿佛被车碾过似的。
她难受的哼了一声，在强光下睁开眼。
满目的白色，耀眼的水晶吊灯。
熟悉的房间构造，让她侧头望去，发现这竟然和母亲所住的病发一模一样。
她这是梦回医院了？
隔间。
“是你害的夕夕吧？”
“是我。”
厉以洐低垂着头。
“找死！”
陆沉寒冷呵，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就将人往墙上按，咬牙切齿的要揍他。
“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舍了命也会拉你陪葬，厉以洐，你听好了！”
说完，一声声拳头落在人身上的声音响起。
厉以洐丝毫没挡，顿时鼻子就被揍出了血。
眼看着他要仰头，陆沉寒又将他脑袋扯起来，用力的朝着他的腹部猛踢。
男人闷哼的捂住肚子，被迫低头，鼻尖的血液直往下淌。
从始至终，没一句反抗。
许涛站在不远处，看得一阵阵发抖。
先生这是要将人往死里打。
数次的踹打之后，厉以洐终于重重的倒在地上。
他痛苦的哼吟了一声，边很快又咽了回去。
陆沉寒脸上的寒冰依旧没化。
他掏出枪，对准他的心脏。
推开门的安小夕，简直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
男人的眼神幽暗，脸庞阴骇紧绷。如同吸血鬼，杀人才能平息。
她大惊，大喊：“寒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