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父子二人求情的样子,不知情的见得,还真要以为血脉情深了,君落云自己都还没点头,他们倒直接做起她的主来。
秦萧然听得一时气极,却又不敢贸然插口。
萧毓英也不敢多说什么,却在旁哼哼唧唧,嘀嘀咕咕:“纵使死罪可免,但也活罪难逃。”
她知道看今日的情况是要不了君落云的性命了,但不管怎样,也得想办法让她扒掉一层皮。
君筌倒没有旁的心思,他只想着,这闯祸精要死自己去死,可别再连累家族祸及他们所有人。
他早就说过,她如此嚣张行事,迟早会闯出大祸。
如今,果不其然!
君筌父子二人这一唱一和的,花太师面色倒有所缓和,沉沉道:“本太师也非胡搅蛮缠之辈,一人做事一人当,君落云一人有罪,但罪不至牵连整个君家,圣上英明决断,定会明察秋毫。”
这三人在这里摆一出,直接就将君落云定罪下来。
花焕一家哭作一团,啜泣连连。
好不可怜!
花锺看向皇帝,合手微微一拱,沉眉肃目:“此事确实还存有争议,但君落云杀人不假,有目共睹不容抵赖,圣上一时若无法决断,不如将此女打入诏狱候审,交由大理寺卿细细盘查。”
皇后也在旁帮腔:“圣上,太师此番提议倒可。”
萧毓英眸光大亮。
不错!
诏狱那个地方,一旦进去,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随便想想办法,都能让君落云生不如死。
天启皇沉默下来,确实是在慎重考虑这个建议。
朝堂公审有所不便,若非花太师态度强横,在背后指示花焕一家抬棺上殿,皇帝也不会硬着头皮公审此案。
现在花锺肯后退一步,松一点口子,天启皇自然也是愿意给这个面子的,赶紧顺坡下是最好。
一直僵持着,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是下诏狱?
秦萧然再忍不住,急诉道:“圣上不可啊,落云姐姐一介女子,身娇体弱,怎受的诏狱之苦?”
花锺口气厉厉:“受不得诏狱之苦,就不该行凶杀人!”
秦萧然咬牙冷冷斜着花锺,猛一起身对去,“太师若是非得要一人下诏狱,才能解心头之恨,萧然愿意代替家姐!”
少年羸弱身躯写满了倔强,满是愤恨。
相较于君筌父子二人的虚情假意,这才是真正奋不顾身的维护,血浓于水的至亲至爱。
君落云上前一步,按住秦萧然的肩膀,示意他别冲动。
她看向皇帝,“臣女自认无罪,也尚未定论,太师为何要急着押臣女下诏狱?”
“若真要,好,那也要一视同仁,领头闹事的二公主,还有花家军一众,是不是也该陪着一起?一起等待大理寺查清公示!”
萧毓英美眸瞪了瞪,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瞬间跳脚,“你是要本公主跟你一起下诏狱?你是不是疯了你。”
她堂堂天启嫡公主,最尊贵的女子之一,怎可去诏狱那种腌臜乱地,这将会是一辈子的污点耻辱!
今日是来审她君落云的,可不是来拿她的罪的。
皇后也唰地一眼扫过来。
此女真是信口雌黄,简直无法无天!
君落云却一副云淡风轻模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主更应做好臣民表率,否则世人会揣测帝后有失公允,太师公报私仇的。”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一些朝臣默默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感觉殿内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花锺老眼一横,嗓音低沉如水,一字一句:“君落云,本太师今日是看在整个君家的面子上,对你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你别得寸进尺。”
他的手再度按到了腰间的配剑上去,紧了又紧,大家仿佛能听见滋滋刀剑出鞘的声音。
老者的厉眸之中闪烁着猛虎般的危险光芒,仿佛对方再多呛一句,就会立刻人头不保!
花父趁机加一把火:“皇上,您看这君家小女,当朝都敢这般目中无人,可以想象她痛杀我儿,该是何等嚣张。”
“皇上……”
天启皇闭了闭眼,瞬间有些头疼。
君落云还是还了口:“只不过就事论事,世间之事皆讲究一个公平公正,太师若真要仗势行凶,欺压我一个晚辈,晚辈也无话可说。”
花锺被激怒,皮笑肉不笑一声:“好,很好,本太师久不在朝中,倒不知已有人敢当着本太师的面,藐视王法,公然与本太师,与朝廷圣上作对了。”
这一顶接一顶的帽子扣下来,他已懒得与之分说。
他能拉出来给君落云公然定罪,那只是给萧夜煌,给君家的面子了,但此时此刻耐心尽失,直接就恢复了一贯的强势独断。
先斩后奏!
话音未落,花锺拔剑而出,那无数战争浸润出来的气势,力盖山河之绝,“本太师今日就处置了你!”
甚至于天启皇都来不及阻拦,“太师,不可!”
“阿姐!”秦萧然惊呼,想要为她去挡。
君落云眸光骤沉,抓着萧然一步后退。
“王妃小心,快退!”卫隆欲去阻止,却被花太师的剑气直接掀开,胳膊刺啦一道血口子,引得周围朝臣一片惊呼。
君落云拂袖抬手,无人可见那袖口暗中,一个幽黑的洞口正对而去,犹如隐藏的毒蛇。
怎可能空手而来!
她正欲反击抵挡,有一道攻击却比她的动作更快,更猛,突然而至,“铿”的一声直接将花太师的长剑震飞。
花锺都懵了一下……
谁?
敢在朝堂之上与他动手!
一道低哑愠怒的嗓音紧接响起:“花太师,本王的王妃,还轮不到你来处置。”
萧元谨和瑞王一个对视,旁边的萧毓英身子都跟着颤了下。
虽有所心理准备,但还是止不住的害怕。
这声音……
众人心上也是一咯噔,纷纷抬头往殿门处望去。
花锺的脸色更是肉眼可见的微微一黑,深拧着眉头跟着看去。
他怎么会不记得这声音?
一道身影稳步而来,随着那嗓音乍起迈入紫宸殿,颀长玉立,逆着晨曦的第一缕光芒。
整个人宛若天神降临,但浑身幽冷寒冽的气息,又宛若修罗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