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落云脸上的笑意都微凝了下。
又怎么?
这男人为何总是拿这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她……
这一次萧夜煌却没有闭口不谈,而是明确一句:“生死之仇,不共戴天。”
他与独孤倾泽二人之间,必有一死!
仔细一想,君落云倒也可以理解,东霖太子独孤倾泽和天启辰王萧夜煌,被人们戏称并世双骄,他们是政敌,毫无疑问是敌人。
但若要成仇……
顾煜城与她提及之后,后面她也略作了解。
萧夜煌曾经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陆南音,原是这位东霖太子御赐的太子妃,确是个惊才绝艳的女子。
可惜红颜薄命,而且下场极为凄惨,满门抄斩,唯剩一人……
所以,这两人大约也算是情敌吧?
君落云心上浮出一层薄薄的异样酸涩感,但很快就烟消云散,只略扯了扯嘴角,便打住这话题。
这些都不关她的事,还是少过问的好,免得引火烧身,将自己卷入两虎相斗的漩涡之中,无法脱身。
只是君落云此时还没有意识到,她早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萧夜煌似乎也不愿再多提及,默默地转着烤肉的支架,山洞内唯余火焰燃烧的细微炸响声。
好一会儿后,烤肉的浓香飘出。
萧夜煌削下一块向君落云递去,见她离的自己远远的,眸光不由得沉了沉,“你坐那么远作甚,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君落云斜了她一眼,起身坐过去,接到手中。
见她吃的专注,萧夜煌嘴角不自觉扬了扬,“怎么样?”
君落云瓮声瓮气回应:“不错,比我的手艺好太多了,没想到你堂堂一朝王爷,金尊玉贵,竟也会烹煮烤肉这些琐事。”
味道确实不错,比起这,她弄的只能算是熟了。
萧夜煌也撕下一小块,放入嘴中,细嚼慢咽起来。
即便是在这荒郊野岭,风餐露宿的情况下,男人的一举一动都透着矜贵优雅,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风姿。
慢条斯理,不急不躁。
吃下后,萧夜煌也微点了点头,这才道:“本王自小随军,常年征战在外,这点本事只是家常便饭罢了,何足称道。”
君落云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眸光瞥去。
她瞧见男人的手,修指玉长,节骨分明,但掌内指腹都满是厚茧,宛若军功章。
虽然贵为皇子王孙,但萧夜煌却是自小苦过来的,风餐露宿都是时有之事,不像寻常留在皇城的皇子公主养尊处优。
男人不经意一句:“你自小流落在外,应该也吃了不少苦吧。”
君落云微愣了下。
原主出身侯府,含着金汤匙,原本应该千娇万宠,却一直被君非烟冒名顶替。
而她则流落乡野,饱受人间疾苦,穷困潦倒不说,还有养母虐待,在外人看来不可谓不凄惨可怜。
说起来,这两人的身世倒有点同病相怜的意味。
君落云一笑,却是揶揄道:“之前其实还好,被辰王殿下您追杀的那几年确实是躲的有些辛苦,颠沛流离的,犹如惊弓之鸟,没过几天好日子。”
萧夜煌嗓子噎了下。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君落云说的确是大实话,前面的艰难她没感受过,但这几年她东躲西.藏的,屡次险些被萧夜煌的人抓到,实在是辛苦。
她继续道:“希望经此之后,辰王殿下您能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子一马,也不枉咱这共生死一遭,之后也有点好日子过,毕竟我不是一个人,还要养娃呢。”
萧夜煌哑然一笑,又分了一小块肉给她,“是吗,本王怎么感觉君三小姐日子过的十分潇洒,还是说云昇酒楼的大鱼大肉,不合你的胃口?”
君落云眼角抽了抽,“你查我。”
萧夜煌也丝毫没有避讳之意,不咸不淡一句:“只是略作了解。”
君落云接过男人递来的肉,用力的咬了一口,狠嚼几下,其实也不意外。
她决定回侯府的那一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自己虽然藏的紧,但萧夜煌有心要查的话,还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想将她掀个底朝天也不是没可能。
就是不知道他了解到了什么份儿上……
萧夜煌低低沉沉的嗓音再度响起:“放心,你有你的自由,本王不会多作干涉,只是以防……你突然消失。”
男人专注地撕扯着手中的烤肉,一点点往嘴里送。
君落云侧过头,盯着男人那优雅冰冷的侧颜,此时被焰火映得略显朦胧,让人有些看不清楚。
是她的错觉吗?
为何她从中听出了一点……害怕,迷茫。
即便是为了留下她给他治腿,那也是戒备,强势,不应该是这种怪异的感觉,带着试探和分寸,甚至于尊重。
君落云撇过眼,玩笑似的一句掩饰:“王爷放心,我是不会跑路的,我就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
作为医者,她还是有职业操守的。
“是吗。”萧夜煌却又是低低一笑,那笑意不似先前的危险冷锐,反而掺杂着一点挤兑揶揄,“你确定自己是个负责任的人?”
君落云眨眨眼。
这阴阳怪气的一句是什么意思?
突然想起了什么,君落云猛一下噎到了,一声呛咳:“咳——”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我的天,这男人……
是真记仇啊!
“慢点,又没人跟你抢。”萧夜煌的风凉话紧接而至,那游走在她身上的眼神,多少有点不怀好意的成分。
君落云一把将吃剩的骨头塞回去,“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萧夜煌看了一眼,又慢悠悠一句:“看来你确实很会吃干抹净,就翻脸不认人。”
“咳——”君落云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这男人不会也被夺舍了吧!
萧夜煌没再挤兑君落云,就着她吃剩下的,又撕扯下一小块肉,往嘴里去,那动作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君落云惊住了,止不住一句提醒:“那是我……”
萧夜煌却好似没听见一样,只淡淡地掀眸瞥了一眼君落云,一副做什么大惊小怪的模样。
君落云看着萧夜煌将她剩下的肉吃的干干净净,一时无言。
这男人不是有洁癖吗?
是她记错了,还是他突然改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