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谨心中说不失落,当然是假的。
仿佛自己不管如何努力,如何用功,想要证明自己,到底都是比不得三弟在父皇心中的位置。
难道他极尽所能做的这一切,父皇都看不见吗?
瑞王看着萧元谨静静垂眸,被花太师斥责,情绪十分低落的样子,他咂咂嘴赶紧挽道:“外祖父,这件事情也不是说三哥开了口,父皇就立刻答应了,只是说卫婿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恰巧由三哥提及了而已。”
花太师一脸黑沉,但听得这话,脸色还是有所缓和。
瑞王看了看皇兄,继续道:“父皇是喜欢,偏心三哥不错,但也还没到为了三哥一句话,就随便任命一个无能之辈掌管要职的地步,父皇毕竟是一国之君,朝野上下也不会答应的。”
萧元谨知道弟弟是给为他说话,但多少还是得到了点安慰。
萧元谨缓了缓心情,这才继续道:“据我所知,这卫婿也不是三弟的人,也是杨逸犯错,被君落云和顾煜城逮了个正着,父皇震怒将他降职处理,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事发突然,暂时没有更好的人选推荐。”
证据确凿,都没有给他们回旋的余地。
花太师一哼,拂袖一甩,“一个两个,都是不争气的东西!”
萧元谨和瑞王相视一眼,默默地闭上嘴,眼看着花太师如此大动肝火,一时都不敢再开口。
到底是他们棋差一招,平白让卫婿捡了这一篓子。
隔了好一会儿,眼看着书房内实在是太过安静,空气都要凝固了,瑞王低咳一声缓和道:“父皇最喜欢三哥,这是人尽皆知之事,但现在毕竟皇兄才是太子,稳坐东宫,即便失了一个工部,暂时也影响不了大局。”
只是暂时失去而已,又不是不能拿回来。
瑞王微微一叹,“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是有些太巧了,我们刚向三哥发难,工部便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君落云和顾煜城还牵扯其中,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他们有意报复。”
花太师眸中泛出危险光芒,“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如今辰王重新站了起来,迟早是一个祸端,威胁到元谨的太子之位……”
这些年是他大意了,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就该趁病要命,赶尽杀绝,只是他也没想到,那短命小儿还有翻身之日!
萧元谨沉默。
大势所迫,不争不可。
花太师话锋一转,突然询问萧元谨:“对了,你和君家那二姑娘的婚事,眼下是何计划。”
萧元谨不知花太师为何突然关心起自己的婚事,但也如实回道:“前些日孙儿已向鸿恩寺的大师请了日子,母后也定了,在二月十一春分日。”
花太师却蹙着眉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侧妃,又只是定北侯义女之名,何须如此兴师动众,随便定个日子摆了宴席即可。”
萧元谨立刻道:“烟儿是孙儿心上……”
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瑞王猛一个眼神制止,一边又焦急地暗自拽了拽萧元谨的衣袖,示意他别多说什么。
没看见外祖父那是什么脸色吗?
他知道皇兄是真心对待君非烟,想要以正妃之礼迎娶,但外祖父可是最讨厌皇兄沉迷儿女私情的。
大业未成,皇兄也确实不该受这些小情小爱所牵绊。
瑞王想着呵呵一笑:“外祖父,您有所不知,这君非烟虽不是定北侯所出,但她身上有鸿恩寺和法门寺批出的凤凰命格,是天命皇后,所以母后尤为重视,皇兄自然也不敢怠慢。”
花太师微微一哼,“天命之说,纯属无稽之谈,蒙混人心罢了。”
瑞王连连点头,“外祖父说的是,外祖父是手握生杀的将才,超然万事,自然无惧任何,但天象之说代代流传,这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这握在我们手中总比落入旁人席上的好。”
这番言论萧元谨听得格外刺耳。
自己真心相待烟儿,绝非为了虚无缥缈的天命之说,只是他也知道,瑞王这样说是为了给他打掩护,他也只能听着不做反驳。
果然,这话得到了花太师的认可,沉吟着微微颔首,“罢了,总不过是一个侧妃之位,无伤大雅。”
君玉谚原本便入他麾下,若是君非烟也嫁给元谨,南阳侯,以及整个君家是时不支持元谨都难。
至于君落云……
哼,虽是定北侯之女,但不为南阳侯宠爱,无关君家立场。
花太师思量着话锋突然一转,“至于正妃之位,外祖父已为了挑好了人选,就是三舅家的小女师师,她已十六,正是婚配年纪,与你甚是相配。”
“你不是自小与她亲密要好吗,许你为正妃最是合适,我赶明儿就向皇上请旨,既然春分是个好日子,便让君非烟与师师一起嫁入东宫,双喜临门。”
萧元谨听得人都懵了,嗓子都是一噎,“等等,外祖父,您说师,师师?”
他瞬间脸色大变,直接从座位上起来,“外祖父,不可,我与师师自小要好,但从无男女之情,怎能娶她呢。”
花太师刚才好转的脸色瞬间垮下,“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和位置,你是太子,你的婚娶由不得你喜欢愿意。”
“再说,人家师师出身名门,品貌端庄又为京城第一才女,就算你是太子,都委屈不得你一点。”
萧元谨温润俊朗的面庞一阵暗沉,这次却尤为坚持,“我答应过烟儿……”
“够了!”花太师一声厉喝。
混账东西,冥顽不灵,他这番筹谋到底是为了谁?
萧元谨还想再说什么,被瑞王一把搂住,赔着笑脸:“好了皇兄,你就别惹外祖父不高兴了,今天时辰不早了,外祖父,不如这样,有什么事咱改天再说……”
他是左右逢源,费了好一阵功夫,才将两边劝下。
离开太师府的时候,瑞王还在叨叨:“我说皇兄啊,这乍然丢了工部,外祖父正在气头上呢,你顺着点就是,干什么非和他对着干。”
萧元谨也不想,他俊脸沉沉:“若是旁的事情我可以稍加退让,但我答应过烟儿以正妃之礼迎她入门,转身却要另娶她人,与她一起入门,委屈她做小伏低,君子一诺,怎可失信?”
瑞王脑瓜子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