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池玉仰起头看向白云飘忽的晴空,被阳光照久了有些闷热,她这才发现面具没摘,遂摘下面具把玩。
越府花园里栽种最多的是海棠。
正值花期,绚烂迷人眼。
池玉站在红木长廊上,欣赏着廊外开的正艳的海棠花,有风袭来,花瓣簌簌,红的,粉的,白的,盛景美不胜收。
她心有感慨。
终是体会到古人的情调何在。
如此诗情画意的景象,她都忍不住想要吟诗一首,奈何肚子里没那二两墨水,只能借别人的诗来抒情。
“东风袅袅泛崇光,
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
故烧高烛照红妆。”
诗是好诗,只是跟此景有些许不搭。
池玉也发现了这一点。
念完她就有些尴尬。
现在还是大白天,她念什么夜景的诗啊!越鼎霄他没发现吧?
偷偷睨他一眼,被越鼎霄抓个正着,两人视线撞在一起,越鼎霄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池姑娘若想看越某,光明正大看便是,无需偷偷摸摸。”
“……”
池玉无语住了。
但她是听劝的人,既然越鼎霄叫她光明正大的看,那她便光明正大的看,好似装满春光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将他盯住,直把人看的面红耳赤心虚不已。
越鼎霄率先别开视线。
他实在是受不住她火热的视线。
他的反应落入池玉眼中,令其皱起眉头。她一手托着手肘,一手执着下巴,满眼猜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越鼎霄长得很像顾思远,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但两人的气质又大相近庭。
身高也颇具差异。
若非如此,她都要以为顾思远跟越鼎霄是同一人了!古代有易容术,但易容改变不了身高,这种先天条件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除非他同时修炼缩骨功!然而缩骨功要从小开始练,对其身体的骨骼也有一定的损伤,定不会像越鼎霄这般长身玉立,举手投足都是优雅贵气。
“越公子。”
池玉靠近越鼎霄。
她的突然靠近让他有一瞬的慌张。
整个后背都绷紧了。
“池姑娘有何指教?”他故作镇定。
池玉一脸正经,“我可以摸一下你的手吗?”
“!?”
越鼎霄惊了又惊。
她什么意思?
惊愕的同时,心里又升起淡淡不悦,三心二意的女人,她到底想做什么?一个顾思远还不够她摸吗?还是说,她见到个长得稍微有点姿色的男人都想摸?荒唐!太荒唐了!他是绝对不会满足她可耻的兽..欲的!
“不可以!”
他咬牙切齿的拒绝,心头无比气闷。
而且他觉得光说一句话没什么威慑力,又补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池姑娘请自重。”
池玉‘哟’一声,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揶揄道:“越公子,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吧?那你可真是想太多了,别说我不喜欢你这一类型的,就算我真的喜欢,我也不会对你抱有非分之想滴!毕竟我已经有了一只中意的小羔羊,正在饲养中,外面羊群里的羊再多再好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吸引力。”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
越鼎霄愣住。
他不明白,他真真不明白!
她啥时候养了羊?
不对,她嘴里的‘羊’是男人。
她养了男人!
脑子里接二连三冒出来的想法让越鼎霄越来越吃惊,心中也适时升起荒谬之感!尤其当他意识到她背着他养了男人时,一颗心又酸又胀,还夹杂着他没察觉出来的委屈。
拢在宽袖中的手倏地握紧了,他盯着池玉的眼睛,浑身冷气嗖嗖往外冒,“池姑娘要养什么羊与某无关,想多的人是池姑娘!某看天色不早了,池姑娘还是赶紧回家去吧,等要出发时,某会提前通知池姑娘的,某还有事,就不送姑娘了,请便。”
池玉满头问号。
好端端的怎么生气了?
她好像没说错什么话吧?
让人如沐春风的越鼎霄突然变得不近人情,池玉挠了挠后脑勺,写满脸的诧异。更何况,越鼎霄给她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的,尤其他生气的模样和语气,简直像极了顾思远!
难道两人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池玉向来信奉自己的直觉,精神力强大的她第六感也比一般人要准,她不会无缘无故就猜疑一件事,怀疑一个人,能让她几次三番察觉到不对劲的人和事,那就一定不对劲!
瞄了眼越鼎霄藏在袖中的手。
她偷摸靠近,不经他同意就伸进去碰了一下,越鼎霄吓了一跳,紧握的手瞬间松开,被池玉趁机而入!细软的手抓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从食指到手背,再到手腕,皆被池玉探了个遍。
她摸得极快。
等越鼎霄反应过来并恼羞成怒时,她已经收回了手,食指指尖点着自己鼻尖,脸上露出越鼎霄熟悉又害怕的渣女微笑,轻佻地说:“越公子的手骨骼分明,很好看,也很好摸。”
“你!”
越鼎霄气急,“不知羞耻!”
被池玉碰过的手开始发麻,发烫,酥麻感从掌心蔓延而上,他整条手臂都虚软无力,连带着一颗心都开始发慌。
他一副被轻薄的小媳妇模样,心里有数的池玉忍住笑,把一双手伸到他面前,大方地说:“我可没想占你便宜啊,我碰了你一下,那我吃点亏,让你摸两下总行了吧?”
“!”
越鼎霄气的更狠了。
气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有这样算的吗?
但他的视线还是不受控制的落在那双葱白的纤纤玉手上,他不止一次牵过这双手,细软又娇小,刚好能被他的大手包住,只是看一眼,他脑子里就回忆起牵起它时的柔嫩触觉,顿觉头皮发麻,口干舌燥。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一脸不为所动,“池姑娘,自重!”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池玉也不想把人气的太狠了,收回双手态度诚恳地说:“越公子,方才我只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而已,你不要当真,更不要往心里去,我为我刚才冒犯你一事跟你道歉,对不起。”
“你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跟我置气吧?”
“呵。”
越鼎霄气笑了。
她还真是犯错快,认错也快。
他才不吃她这套!
冷哼一声,态度冷淡地送客,“池姑娘,请。”
说完他就背对池玉。
“那我走了?”
池玉觑着他后背。
他没有回应。
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我真走了?”
还是没有回应。
“唉……”
池玉长叹一声,愁眉苦脸头也不回的走了,等到出了越府,她脸上的愁绪顿时消失殆尽,勾动着唇角心情甚好,她没有回定远侯侯府,在街上买了串糖葫芦,径直奔向逍遥侯府。
她出现在顾思远院子里。
隐藏在暗处的玄二如临大敌。
“嘿!”他的隐匿术在池玉面前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见她朝玄二挥了挥手,笑容满面地说:“你家主子呢?”
没法隐匿的玄二气馁的显现身形,谎话张口就来,“主子去城外庄子上处理事情了,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这样啊……”
池玉故作失落。
没一会儿她就振作起来,将糖葫芦递给玄二,“那你把糖葫芦给你家主子吧,我先走了,两日后我再来。”
说完转身就走。
根本不给玄二反应的机会。
从逍遥侯府出来,池玉什么也没说,晃晃悠悠回了家。永宁侯夫人已经离开了,宋清梦抱着扫帚眼巴巴望着回来的池玉,哼道:“你还知道回来啊!谁家贵女像你这般天天出去晃荡?没正形没规矩,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不是还有你作陪吗?”
池玉反将一军,顿时把小丫头气的脑袋冒烟,叉着腰口吐芬芳,“谁要陪你!呸呸呸,谁嫁不出去了?我可是要嫁给星河哥哥的,你再用你那张乌鸦嘴诅咒我,我、我就跟你拼了!”
她举起了扫帚。
池玉突然正经,越过她看向她背后,“楚公子,你怎么来了?”
“!”
宋清梦背脊一僵。
她立马放下扫帚,整理服饰,然后用最淑女的仪态娇羞的转过身,“星河哥哥……”
然而——
她身后空无一人。
立马意识到被池玉耍了的宋清梦又变回了小辣椒,沉声喝道:“池!玉!本姑娘跟你拼了!”
她提着扫帚追着池玉满院子跑。
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眼看她累得像条死狗一样瘫在椅子里,池玉摇着头恨铁不成钢地说:“才跑三圈你就不行了,你真是太懈怠了!明天早点起,我带你去护城河跑。”
说完就回了房间。
只听见身后传来宋清梦的哀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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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秦宴清要去里河府的日子。
清早,他就整装待发,银白色的盔甲穿在他身上让他眉眼愈加冷峻,浑身上下散发着满满的安全感。侯府众人都在送他,他跟楚氏说完话就抬起眼看向池玉。
“小玉儿,保护好自己。”
“嗯,大哥也是。”
简单平常的一句话,满含关切。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