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秦宴清,池玉去了威远候府一趟,池清弦见她前来就把早就下发的文证交给她,幽怨说:“也不知宁儿你近几日在忙些什么,也不知道来陪舅舅说说话,小没良心的,亏得舅舅为了你的事忙前忙后,都饿瘦了!”
出现了!撒娇怪!
池玉面露无奈。
“是我不好,我早该来看舅舅的!”
她转了转眼珠,笑道:“舅舅为了我的事跑上跑下,我要是不请你吃顿饭的话太说不过去了!这样吧,咱们甥舅俩到望鹊楼吃饭去,给你一个宰我一顿的机会,如何?”
“你确定你有钱?”
池清弦一脸怀疑。
他在旭城待得时间不长,但不代表他不清楚旭城的物价,尤其望鹊楼,那可是吃得钱响的地方,平日里他都舍不得进去吃一顿,他这借住在定远侯府的看上去一穷二白的宝贝外甥女真的消费的起?
到最后不会是要他来付钱吧?
威远候府看起来家大业大,实际上也确实是家大业大,但他久不在旭城,家里那些产业都是他夫人请的管事在打理,他们家的一应开销也是由程氏管,他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其实囊中羞涩,根本没点私房。
他以为池玉要坑他。
表情也变得有些许不自然。
池玉自然看穿了他所想,无奈摇了摇头,叹道:“舅舅,虽然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至于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吧?”
“咳咳!”
被拆穿心思的池清弦有些尴尬。
“那……,走?”
“走!”
池玉拉着他就要出门。
“等等!”
跨出去一步,池清弦又收回了腿,在池玉疑惑的注视下哼道:“既然要宰你,我一个人去怎么宰的了?你且等等,我去叫上你舅母,还有你三舅,他们也没去望鹊楼吃过饭呢,这下可有口福了!”
池清弦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池玉哭笑不得。
最后,除了老太太腿脚不便拒绝出门外,程氏,池清越都收拾好了,一家人坐上马车直奔望鹊楼。到达目的地后就被店小二带到二楼包厢,池玉按照他们喜爱的口味点了一大桌菜,把他们吃得满嘴流油。虽然是来占便宜的,但池清弦仍旧吃得心在滴血。
他们节省惯了。
看不得铺张浪费。
看穿他顾虑,池玉说道:“舅舅不用替我省钱,你们尽管敞开了肚皮吃,区区一顿饭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你哪来那么多钱?”
池清弦满面狐疑。
上次见过池玉后他特地打探过有关她的消息,秦宴清把他打探不到的细枝末节透露给了他,所以他心里有个大概的底。想来她是没有那么多钱的,看她又一副小富婆的豪放模样,他心中犹疑。
“不偷不抢,来路干净!”
池玉微微一笑,并不多说。
“……”
池清弦与程氏对视一眼,凑到一起小声的交流,“宁儿请我们吃饭,你总是扫兴的问她钱财干嘛?她一个小姑娘肯定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有也只能是秦宴清发给她的零用!你这当舅舅的不说掏点出来给孩子做私房,还一直问东问西的,烦不烦。”
“……”池清弦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夫妻俩的话一字不落的被池玉听了去,但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假装自己没听见,淡定吃菜。席间,只有池清越什么也不想,大口大口吃着美味可口的饭菜,很快就把肚子撑得溜圆。
瞧着他碗里堆成小山的菜,池玉揶揄道:“小舅舅,你不是说出家人不吃荤腥吗?你还把两个鸡腿都夹碗里了,你就不怕祖师爷半夜托梦骂你啊!”
只差把脑袋埋进饭碗的池清越抬起头来。
啧了一声。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超度它!”
“……”
“祖师爷不会骂我的,只会夸奖我。”他嘿嘿一笑,示意池玉把面前的鱼给他挪过去,他夹起一筷子鱼肉丢进嘴里,明明吃得很满足,脸上却要假装慈悲,“鱼儿鱼儿,贫道这便超度你,愿你早日轮回,再不受苦!”
池玉突然觉得心好累。
为什么舅舅一家的画风这么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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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清弦还要镇守衡州,不能离开太长时间的他在第三日就带着秦淮匆匆赶了回去,池玉没露面,她站在城楼上目送他们远去,眼中无尽幽冷。
秦淮走了。
戚氏被囚禁在地牢。
秦双月的肚子,该有消息了吧?
五月初六,黑云压城。
铺天盖地的黑云压得旭城百姓快要喘不过气,狂风呼啸,街上摊贩早早收了摊回家,平日里热闹拥挤的街道立马变得宽敞幽静,大街上难见人影。
将军府。
中午厨房炖的鸡汤香气四溢,汤汁金黄鲜亮,春桃刚把鸡汤端上桌,闻见味道的秦双月脸色一白,胃部一阵翻滚。她干呕几下都吐不出东西来,只沉着脸让春桃赶紧把汤撤下去!
在旁边伺候的春杏若有所思。
经过一段时间休养,她气色好了许多,此时见秦双月干呕难忍,她皱着眉头小声地说:“小姐,婢子看您这症状像是有身子了,咱们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春杏心头古怪。
她家小姐天天呆在家里也没跟外男私会过,顶多在院子里跟王爷聊聊天,怎么会有孕?越想,她越觉得不对劲,只是话刚出口就被折返回来的春桃狠狠扇了一耳光,怒斥道:“胡说八道!”
春杏被春桃打翻在地。
自从上次说错话被春桃收拾过后,她对春桃十分畏惧,看向她的眼神里都透着惊恐。春杏敢怒不敢言,扁着嘴委屈的说:“春桃姐姐,我不过是关心小姐,你干嘛打我?”
“贱婢,竟敢败坏小姐清白!”
春桃怒不可遏,“小姐不过是昨晚多吃了两个糯米圆子吃坏了肚子,这才引起身体不适,经你嘴一说就变了味,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
春杏吓得脸色发白。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
“小姐饶命!婢子不是故意的!”
心头疑虑被打消,春杏立马求饶,脑袋都磕红了也没能让秦双月施舍一个眼神,只听她淡淡地说:“拖下去,掌嘴。”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
春杏被两个婆子拖了下去。
门外很快响起她的痛哭嚎叫。
秦双月没理会春杏的惨叫,她跟春桃对视一眼,春桃立马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又小声地说:“小姐,春杏此人是个祸患,该要早早解决,若她出去乱说,恐给小姐带来灭顶灾祸。”
“先留着,我还有用。”
“是。”
……
春杏被打肿脸就昏了过去,婆子把她丢回下人房就不管了,秦双月吃不下东西,春桃就悄悄请来大夫给她把脉,等诊断出确实是喜脉时,秦双月又惊又喜。
不等她高兴,外面惊雷炸响。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这不是个好兆头。
送走大夫,春桃折回来,表情忧虑,“小姐,这下可如何是好?您跟王爷的婚期在年底,等到那时您的肚子就瞒不住了!”
秦双月目光沉沉。
如今看来,只能尽早入府了。
她没有任何慌乱,抬眼对春桃说:“你去王府报个信,我要见王爷!”
雨势极大,惊雷震耳。
萧亦宸没能第一时间赶来,等到入夜后雨稍稍小了些才冒雨而来,才进揽月阁,他就忍不住将秦双月揽入怀中,温柔地说:“月儿,你找本王何事?”
“宸郎……”
刚一开口,秦双月就落下泪来。
这可把萧亦宸吓坏了。
连忙握住她的手,心疼地说:“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本王最近没来见你所以感到委屈了?月儿,我公务繁忙,并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但只要你需要本王,便是刀山火海本王也会来到你身边!乖,别哭了,快告诉本王发生了何事?”
做足了戏,秦双月才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欢喜地说:“我们有孩子啦!你要当爹爹了,开心吗?”
“!”萧亦宸瞪大眼睛。
显然没料到秦双月会怀孕。
他的视线往下移,落在秦双月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吃惊地说:“孩子?”
见他没有丝毫惊喜,甚至一副惊吓的神情,秦双月脸上的笑意都快维持不住了,她干脆冷下脸,眼泪簌簌的流,“宸郎,你是不是不喜欢孩子?还是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没嫁给你就怀了你的孩子,你心里在看不起我?”
那一夜,本就是他主动的。
萧亦宸也明白这一点。
他生怕秦双月多想,立马安抚,“月儿,本王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本王既然要了你,就会对你负责到底!况且,这是本王的第一个孩子,我会好好待他的!”
萧亦宸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秦双月趁机提道:“宸郎,咱们的婚期在年底,到时候我肚子显怀遮不住,铁定会被人说闲话!我不想被人说三道四,你有什么办法让咱们的婚期提前吗?”
“……”
萧亦宸愣了片刻。
他并未想到这一点。
而且就算是想到了也没办法改变,毕竟亲王成亲非同小可,日子都是礼部择选并定下的,他要是随意更改婚期,那些御史指定要弹劾他!
但秦双月的肚子又瞒不住。
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办法。
他握住秦双月的手,黑眸里满含歉意,“月儿,婚期是礼部择选并定下的,我无法改变,你若想早点进门,便只能委屈你先为妾室,明日我便可纳你进府。你放心,等你生下孩儿我便奏明皇兄让他封你为侧妃,跟现在一样的,我今生今世只要你一人,为妻为妾都只有你……”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