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鼎霄站在床前,看池玉吃馄饨看的认真,池玉睨他一眼,眸底闪过狡黠,用调羹舀起一个白净饱满的馄饨,故意戏弄道:“你要吃吗?”
她把调羹往前送了送。
“……”
越鼎霄面无表情。
他的视线从馄饨上转移到池玉脸上,没错过她狡黠的眼神,心中泛起几分涟漪。池玉得不到回应便觉没意思的很,叹了口气就把调羹往回收。
刚有动作,手腕被人握住。
越鼎霄俯下了身,与她视线齐平,眼眸中带着些许认真,“既然池姑娘盛情相邀,那越某……恭敬不如从命。”
“……啊?”池玉微讶。
越鼎霄握住她手腕的手一松,一只大掌突然罩来,将她眼睛盖住,她只感觉调羹颤动,等恢复光明迫不及待看向越鼎霄,他已将面具重新带回脸上,迷人的凤眸里满是笑意。
“味道尚可。”他如是说道。
没能如愿得见他真容的池玉满脸错愕,反应过来的同时心底涌上一些愤懑。
可恶!
他竟用这种方式耍赖!
之后,她气鼓鼓的吃完碗中馄饨,连汤都喝的一干二净,把碗往越鼎霄手里一送,钻进被窝背对他,再不同他交流。她生气的背影像小猫儿一般,又傲娇又可爱,越鼎霄没忍住笑出了声,迈着轻松的步子走了出去。
池玉自然听见了他的笑声。
当即更加气闷。
但她又不能有大弧度动作,一动就犹如山洪暴发,只用手指在枕头上画着圈圈,诅咒越鼎霄胖十斤!
接下来的几日,惯来强横的池玉难得当起了娇娇女,每天的活动范围就在客栈房间里,连饭菜都是越鼎霄亲自给她送入房中。首次照顾人的越鼎霄遇事不懂就问,事事亲为,把池玉照顾的无微不至,两人间的关系迅速拉近,某些不为人道的感情也逐渐升温。
三人共在江城待了七日。
第八日清晨,恢复活力的池玉用力敲响越鼎霄房门,对着出来开门的越鼎霄说:“越兄,我已经完事儿了,咱们可以继续赶路了!”
她生龙活虎的模样让越鼎霄放下心来。
“好。”
收拾收拾,三人继续启程。
-
旭城,将军府。
秦双月吐得厉害。
前一秒刚吃进去的东西,后一秒就吐了个干净,她闻不得一点恶心的气味,一闻见就胃中翻腾吐得死去活来,短短半月的时间,她肉眼可见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憔悴,再不复没怀孕前的容光焕发。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她什么也吃不下,春桃急得团团转。
边给她拍背顺气边道:“小姐,还是请个医女在家住着吧,让她给您开些补身子的药膳,如此下去您身体可受不住啊!”
她一心为秦双月着想。
秦双月也知这样不行,当即同意了春桃的提议,让她去把林家医馆的林医女请来给她安胎。春桃不能从秦双月身边离开,遂支使了春杏去请人,没多久春杏就回来了,忐忑的说:“小姐,林医女不在旭城,医馆的人说她外出做游医去了……”
“怎么可能不在!?”
春桃满脸诧异,“昨日我明明还瞧见她去给永宁候侯府给永宁候夫人调理身子!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到医馆,半路就回来了?”
“!”春杏一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诉道:“春桃姐姐,你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糊弄小姐啊!我真的去了,她人确实不在啊!你要是不信,你现在就可以去医馆问,我没有哄骗你们!”
“好了春桃,别难为她。”
秦双月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阻止了春桃继续训斥春杏,区区一个林家医馆,她还不放在眼里,想了想就对春桃说:“你去给王爷送个信,就说我胎像不稳,让他想方法给我找个大夫来。”
“是。”
春桃领命退下。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春杏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表情讨好道:“小姐,婢子给您倒杯水吧。”
她给秦双月倒了杯水。
拿到水杯的一瞬间,秦双月顺势将热水泼到她脸上,眼看她脸上被烫出一大块红斑,急声厉气地骂道:“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吗?”
“婢、婢子不敢!”
春杏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她忍耐着脸上的疼痛,匍匐在地卑微求饶,秦双月皱起眉头嫌弃的说:“笨手笨脚的,一点儿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以前你在我姐姐身边的时候她没教过你规矩吗?没用的东西,看着就碍眼!”
“呜——”
春杏痛哭出声。
这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她来二小姐身边是享福来的,是二小姐许诺以后会重用她,她才会背叛主子给她传递消息,明里暗里帮她陷害主子,为何现在会落得如此下场?
春杏想不通。
默默将怨恨藏在了心底。
“哭什么?”秦双月居高临下看她,眼神冰冷,“你觉得待在我身边委屈你了是吗?还是说,你想另攀高枝,像背叛我姐姐那样背叛我?让我像我姐姐那样被抛尸荒野?”
“!”
心思被看穿,春杏一脸惶恐。
“婢子不敢!”
“不敢?”秦双月兀的笑出声来,“你说不敢,意思是你确实有此想法,只是不敢付诸于行动,对么?”
“没有!婢子没……”
在春杏惊恐的注视下,脖子突然被秦双月扼住,她望进她冰雪一样的冷眸里,无法呼吸。此时此刻,她才终于醒悟过来,对她最好的,最维护她的人,已经被她害死了。
而眼前她效忠的,是匹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她被她用柔弱的外表所欺骗,直到此刻才看清她的真面目。
但是——
已经太晚了。
她再也回不去了。
……
春杏红肿着一张脸,失魂落魄走在将军府花园的小径上,两行清泪挂在脸侧,满眼悔悟。泪水模糊了她的视野,她踩到一颗石子扭了脚,摔在花丛里痛苦不堪。
“春杏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熟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紧接着他把春杏扶了起来,尚算清秀的脸上满是疑惑。春杏将他认了出来,呜咽道:“武管事,我的命好苦啊!”
武同是秦衍身边的管事。
他正要回去休息,路过此处听见有人在哭,就过来查看。从他身上感受到温暖的春杏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到他怀里就哭个不停,武同问她为什么要哭她也不说,只一个劲儿摇头,紧紧将他抱住。
“春杏姐姐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疼了。”
武同尚未娶妻。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他很难把持住。
只是——
此刻的春杏太过丑陋了些。
眼中闪过一丝嫌弃,被他极快掩饰了过去,将春杏半抱进怀中,柔声道:“春杏姐姐的脸好像有些肿了,我房里尚有些膏药,春杏姐姐若不嫌弃就同我一道回去吧。”
“嗯!”
春杏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眼中满是柔情。反正她回去也是被那些贱人欺负,还不如去武管事那里躲一躲,等明日一早再回去,谁也发现不了。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武同把她带回去可不是擦药那么简单,等她被吃干抹净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索性跟武同成了一对野鸳鸯,白日在秦双月院子里敷衍的干活,晚上就跟武同在秦衍院子里苟且,两人行事也不算太低调,但府里没有像样的主子,他们的事居然没被发现。
渐渐地,两人胆子越来越大。
等秦衍睡下后就在他隔壁房间明目张胆的行事,武同搂着春杏,眼中烧起一簇名为‘野心’的火焰,沉声道:“阿杏,如果我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春杏满脸羞涩。
“我人都是你的了……”
害羞完就抬起头看他,疑惑问:“你想做什么?”
武同眸光幽深,“夫人死了,将军去了衡州一年半载都回不来,小姐过些日子就要出嫁,到时候府中就只剩下少爷一人!他年纪尚小,平日里被夫人宠的不管事,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你说,我要是把少爷紧紧抓在手里,这将军府是不是就能归我所有?”
“!”春杏一惊,“你是想……”
“不错!”
武同语气肯定,“我要成为将军府隐形的主人,等我拿到了库房的钥匙,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不会亏待你!”
他不甘居于人下。
春杏也是。
两人想法一致,更是心有灵犀。
从这日起,两人就开始图谋整个将军府,等秦淮从衡州回来发现此事时已为时已晚,府中的财物已经被搬空的差不多了,就连外面那些铺子也被卖了个干净,财气十足的将军府一夜之间破败的不成样子,而罪魁祸首早在收到他要回来的风声时就已逃之夭夭,天南地北的也找不到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
时间拉回两日前。
五月二十九,风和日丽。
池玉和越鼎霄路经靖县云雾山时遇上了山匪,一群身高接近一米九,膀大腰圆的汉子举着砍刀嗷嗷冲了出来,那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经典打劫名言还没说出口,就被凶猛的池玉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趴在地上被踩住脑袋的山匪头头:“……”
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呢?
真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