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晏清就这么楞楞的看着陆羽出神。
这,这也太巧了吧!自己下午刚在电视上见到陆道长,还想着没跟人家道声谢谢呢,晚上这人就站在自己眼前了。
“你们见过?”谭父见陆道长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又见自己儿子愣神,疑惑地问道。
“哈哈,何止见过,我们还救过他呢!”
谭晏清听到边上传来这么一句话,忍不住转头看去。
“瘦道长!”看清说话的人,谭晏清忍不住惊呼出来。这不正是那用一张符纸,将自己从章鱼腿下救下来的枯瘦道长吗?
“不得胡说!”谭父冲着儿子低喝了一声,“这是鹤鸣山上的紫阳真人。”
“无碍无碍,”紫阳真人笑着挥了挥他枯瘦的手,对着谭父说道,“我们这是有缘,来的时候便是坐的同一班轮渡,只是当时不知是令郎。”
紫阳道长见谭晏清未对他父亲说过这件事,便细说了下自己在船上救下谭晏清的事。谭父虽然知道儿子从乌贼手下逃生,但委实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忙拉着儿子感谢。
“真是谢谢几位道长的救命之恩,要不然我怕真是见不到我儿子了。”谭晏清被父亲压着背,向各位道长道谢。
“小事小事,”紫阳真人扶起谭父,指了指陆羽,“不是说要给令郎看看吗?外界只知道我这师弟降妖伏魔厉害,却不知看病也有一手,还是快让他帮令郎看看。”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谭父感激地说到。
谭晏清坐在陆羽旁边,伸出左手放在桌上,让陆羽按脉。谭父与紫阳真人还在边上聊着,谭晏清就这么一边被搭脉,一边仔细打量陆道长。
陆道长留着一头长发,就像在船上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样,用一根木簪子盘在头顶。整个人肤色偏白,却又不似那种不健康的白色,一双细长的瑞凤眼,单看眼睛,眼里眼光流而不动,甚是温情慈祥,却又配上浓墨似的剑眉,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嘴唇,反倒显得英气十足。
也不知是按出了什么,陆羽皱了一下眉,开口让换另一只手。
谭晏清放下左手,将右手搭在桌上。这次,陆羽只按压了一会儿便收了手。
“没什么大碍,就是在海中呛了几口水,只需静养几日便可。”陆羽抬头向谭晏清说道,“但许是在海中呆久了,体内湿冷,待到正午时分,多晒晒太阳就好。”
“多谢陆道长”谭晏清道完谢也不起身离开,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陆羽。
谭晏清长了一副杏仁眼,仔细看人的时候眼睛就会瞪得圆圆的。配上一头深棕色的自然卷,跟个炸了尾的松鼠似的。
陆羽见到这一副模样的谭晏清内心好笑,“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听到道长的问话,谭晏清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发现不对又快速点了点头。陆羽用手捂住嘴轻咳了一声,掩盖住笑意,“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有,”谭晏清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红着耳朵微微低下头去,“陆道长,真人说你会降妖除魔,现在这社会,真的会有妖魔吗?”
陆羽看了眼谭晏清,想了会儿:“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何必去纠结呢?”
谭晏清又问:“那我们海里遇到的乌贼那么大,真的像是专家说的那样,还是成了精?”
“你……”
谭晏清见陆羽开了个头又不接下去说,好奇地问:“我怎么了?”
“你还记得自己落水后的情形吗?”问出话后陆羽就后悔了。好在谭晏清说自己不记得了,便也就打岔将话题揭了过去。
这厢谭父见儿子与陆道长聊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那我们也不多打扰道长了,道长好生休息,明后天还得麻烦道长做法事。”
谭晏清随着父亲离开偏房,忍不住向父亲询问:“爸,叔叔的丧事怎么不像奶奶一样,请附近的道观高功前来,请的竟是有名的鹤鸣山道长?”
“你以为鹤鸣山的道长是轻易就能请下来的吗?”谭父看也不看谭晏清,只顾往前走,“能请来自然是好的,你既然已经与几位道长相识,这几日就负责接待几位道长吧。”
谭晏清也没多想,只应了下来。闲谈间,两人已经走到祠堂停灵处。
灵堂边的稻草上坐着几个谭晏清认识的婶婶,因着夜间晚了,也没人在哭丧,都围坐在一起折着锡纸做的金银元宝。
谭晏清帮着父亲一起打理了供桌,重新续了香烛,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劝父亲回去休息。
谭父详细地嘱托了一些晚上守灵需要注意的事项,说下半夜会过来瞧瞧。
几个婶婶也忙应和着说让谭父快去休息,有她们几个在一边守着,不会有什么问题。
谭晏清见父亲走了,自己便也就坐到干草上。见几位婶婶边上还有很多未折完的锡箔纸,默默拿了几刀到自己的位置,开始折了起来。
空气中都是香烛燃烧的味道。许是太过安静,几个婶婶也就闲聊了起来。谭晏清也就一边折着元宝一边听着。这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死去叔叔的身上。
“哎,谭飞也才五十岁,英年早逝啊!”
“谁说不是呢,可惜也没成个家,留下个一儿半女的。”
“你说平时都好好地,怎的这回去海边收购,就落水了呢?”
“具体也真不清楚,村头王文义来家里喊人的时候,说是人已经没气了。”
“哎,可怜了谭飞还年轻啊!”
谭宴清起初也没仔细听,但听到叔叔是淹死的时候,忍不住就多想了。
父亲叫自己回来的时候只说叔叔意外死了。回来路上又遇到这么多事,自己也忘记问叔叔死因了,竟然是淹死?
可怎么会是淹死呢?
自己虽然怎么都学不会游泳,但叔叔游泳是及其厉害的。以前教自己学游泳的时候,每次叔叔自个儿就要游上个四百米。一个猛扎,更是能潜出去二十来米远。
要说叔叔是淹死,自己肯定是不信的。但几个婶婶说,是爷爷下的结论,这应该也不会假吧?
左右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谭晏清还是决定找婶婶细细询问一番。
“三婶婶,”谭晏清借着放折叠好的元宝的机会,凑到边上,“我爸说我叔是淹死的,我倒现在还不相信。”
“嗐,别说你不信了,起初我们也是不信的。”三婶婶抖了下装元宝的纸盒,“你说你叔叔游泳多厉害啊,怎么说淹死就淹死了。”
“是啊,但你四叔说,等到他们赶到海边的时候,你叔叔肚子涨的鼓鼓的。”四婶婶也接了口。
“当时你几个叔叔赶到的时候,大家帮忙喊得120已经到了,医生当时就说没气了。”
“你爸把你叔叔接回家,你爷爷就让人去报丧了,只说是你谭叔叔溺水死了。”
“但我看也不像,”一直没开口的小婶婶接了话,“我帮着你母亲一起给谭飞穿的寿衣,你叔叔鼻子嘴巴,甚至指甲都很干净。”
“可能你来的时候,他叔叔已经被打理过来吧。”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