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捡回我三百年后，他挂念千年的白月光来魔界了。
我自觉回到人界，他却屠了收容我的村子。
又纵容白月光把我扔到冥界血枯河自生自灭。
后来我因祸世预言被三界追杀，他却为了我自爆魔丹，给我生路。
他红着眼，温声说：「我那么爱你，又怎会伤害你。」
可是，夑玹，一切都太晚了。
1
芷柔来魔界的那天，是我三百岁生辰。
其实我并不知道我的生辰是何日，只是当年我重伤还失了忆，被夑玹捡到时奄奄一息，
说来也奇怪，我什么都忘记了，却唯独记得我叫阿狸。
可能他觉我一只狐狸太过孤苦，便将我带到魔界，说以后每年的今天都是我的生辰，说以后他都会陪着我过。
魔界的三百年是我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但是当我看到芷柔公主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他待我的好，全是因为她。
只因我跟她极为相似的眼睛。
我站在夑玹的身后偷偷看着她，手指不自觉地搅动着衣摆。
心里发慌得厉害，好像本属于我的东西，正被别人夺了去。
芷柔公主温柔婉约、端庄大方，往那一站就是通身的贵气，此时眼里含着泪，当真是让人怜惜。
而我，虽然有着狐妖都有的美貌，但行为上却豪放不羁，还惯会惹人生气。
「柔儿，你怎么来了？」夑玹走上前去拉住芷柔的手，语气是我前所未闻的温柔。
虽然看不到夑玹的脸，但我知道，他此时必是心疼坏了。
芷柔咬咬嘴唇，最后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一般，哽咽着说道：「玹，我想来见你，可我父王不许，我便想着偷偷来见你一面也好，却还是被我父王撞见，他气急便将我赶了出来，还说以后权当没有我这个女儿。」说完便哭得梨花带雨，好不让人心疼。
我在心中嗤笑，好歹也是神族的公主，就这般没有出息，跑来男人这里装可怜，亏我刚才还觉得她端庄贵气。
可夑玹再也忍受不了，上前紧紧拥住了她，大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小心翼翼的样子像在护着稀世珍宝。
他说：「他不要你吾要，以后就把魔界当成你的家，只要有吾在，不会再让你受一丝委屈。」
听了这话，我只觉心中微微发酸。
从前，他也对我说过，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以后由我护着你，再没有人敢欺负你。
可如今，他抱着别的女人，跟她说着同样的话，给她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在我生辰之日将我晾在一边，全然不顾身为魔君的威严，好声好语地哄着别的女人。
虽然他也会迁就着我，但是在我真生气时，他只会说：「你自己想清楚，莫要想着让吾一个堂堂魔君来哄一只狐狸。」
我越想越气，用力地跺了一下脚，跑开了。
我以为他会追过来的，可是他并没有。
我本来就是外来的，或许我这三百年受到的宠爱，得到的特权，都是从芷柔公主那里偷来的。
或许这些真的本来就不应该属于我呢。
可是这样我好像就成了一个笑话。
2
从那天之后，我一直把自己闷在房里。
我很想在夑玹来找我的时候，很硬气地拒绝他进我的院子。
可是几天过去了，他一次都没有来过。
对于芷柔公主，他没有对我做出任何解释，他不知道我生气了，他也不在意我这几天为何没有去缠着他。
从前他嫌我烦时，我总会晾着他一天，而他总会跑过来拽拽地问我今天怎么没有去找他。
不管哪一次，他一来，我心里所有的怨气都消失了，一朵乌云都没有了。
可是他现在好像不需要我了，因为他身边有芷柔公主了，那个他喜欢了上千年的公主。
我只是听说他将她暂时安置在了他的偏殿，他亲自画图纸设计她的新宫殿，是神界她寝宫的风格，并命人昼夜不休的赶工。
我听说她喜欢人间的桂花，他便在她的院落里种满桂花，魔界的土壤种不活，他便注入法术用外力干涉，几天就长高开了花。
我还听说只因她心情不好就为她寻遍世间珍宝来讨她开心，陪她去人间看满天星辰，去百花谷看遍地繁花。
他待她属实不是一般的好。
原本我也以为他待我很好的，可是却不及对她的万分之一。
我承认我心里嫉妒得发狂。
所以我耐不住就偷偷爬上她院落的墙头去看她。
她坐在满园的桂花树下喝着茶，淡黄色的桂花缓缓飘落在她的肩上，她浑不在意，和婢女谈笑着，眉眼如画，岁月静好。
我心里愈发惆怅，却不小心没抓稳从墙头跌落。
芷柔和她的婢女听见动静赶来。
我跌落在地，无措瞅着芷柔，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眼里满是轻蔑。
我被她的目光刺痛，只觉一阵难堪。
「眉眼是有些像我。」她细细打量了我的眼睛，随后又恢复了刚才傲慢，「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替身，再像也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罢了，真以为夑玹对你好是因为你自己吗？」
「还是学聪明点，自己想清楚，离开魔界才是你最聪明的选择。」
「反正，不管你怎样，夑玹是都不会在意的。」
说完施了个法术让我在地上动弹不得，我灵力低微冲破不了，只能任由她一脚踩上我的手腕。
一声脆响，手腕的鱼骨珊瑚镯碎裂两半。
那只镯子是夑玹送给我的。
当年魔界突发叛乱，夑玹和右护法颜真去平乱，让我乖乖待在魔宫，但是多日未有他的消息，心里担心就偷偷跑了过去。
当赶到时却看到夑玹掉入黑水河中，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跳下河中救他，却忘了自己不会水，一阵扑通险些淹死，夑玹一边在水中和敌人打斗，一边救下我交给颜真。
平了叛乱后，他将我骂得狗血淋头，说我只知道添乱，好几天没有理我，却还是给我找到了这个鱼骨珊瑚镯。
他说有了它我就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再也不怕被淹死了。
我怔怔地看着碎在地上的镯子，这是夑玹送给我的为数不多的宝物。
芷柔解开我身上的束缚，我捧起珊瑚镯，双目泛红一眨不眨地盯着芷柔，直到她被我盯得不自然，然后猛地冲向她，却在即将撞到她时掉头纵身翻过她的院子，手指用力一挥用灵火点燃了她满园的桂花树。
我的灵力只够点燃这一小撮的火苗，但灵火长势凶猛，片刻就满园火光。
芷柔终于反应过来，再也维持不住优雅矜贵的形象，大喊：「灭火！灭火啊！」
说完才想起来她自己就是水系法术，可以灭灵火。
「怎么回事？」夑玹飞身过来，看着满园的浓烟，声音森冷。
我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玹，这可是你花了很多精力给我布置的院子和种的桂花啊，」说着眼中含泪地看着我，「就算阿狸妹妹对我再不满，也不该拿玹的心血出气啊。」
「要不是我及时用灵力阻止，恐怕这宫殿也要跟着遭殃了。」
夑玹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继而质问似地看着我。
我直直望进芷柔的眼里，举起手中碎成两半的珊瑚镯：「明明是你先让我动弹不得然后踩碎了我的珊瑚镯！」
「这院子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这珊瑚镯对我也很重要。」
「你是神界公主，你就可以随意糟蹋别人心爱之物吗？」
啪！
「够了！只是一只镯子！」夑玹一巴掌过后冷着脸看我。
此时此刻，我当是明白得彻底。
我没有犹豫，立刻还了他一巴掌，仰着头直视他：「只是一只镯子？对你来说也是这样的吗？」
「你为了你的白月光，竟如此地不分青红皂白。」
「我以为在你心中我就不同的，却没想到我也只是一只你想作践就作践的宠物！」
许是从未有人打过他，他竟然愣了半晌，然后发狠似地掐住我的脖子。
我倔强地直视他，尽管空气越来越稀薄，就要断气，我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
突然他猛地松开我，眸中沉闷阴冷像一汪黑潭：「来人，将这狐狸关到她的院子，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出来！」然后转身就走。
芷柔也是一愣，然后晦暗不明地看了我一眼，也追他而去。
我自嘲一笑。
终究还是得不到一声道歉。
3
这是我三百年来第一次想要离开魔界。
如今这里再也算不上我的家。
我收拾了行李走出屋外，却看见院子门口都是魔族守卫。
凭我一人是打不过他们的，虽然我能化为人形，可说来奇怪，三百年来，不管我努力修炼与否，我的灵力都涨不起来。
我又退回到屋里，心中竟然有一丝绝望。
看着曾经充满欢乐和幸福的院子，此刻却成了逃脱不掉的牢笼。
夑玹的右护法颜真来找我，看到我桌子上放着的包袱，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三百年来，我俩早已熟络。
她必是以为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对夑玹闹着小孩子脾气。
可我知道，我再也没有闹小孩子脾气的资格了。
「我想离开，你能帮我吗颜真？」
「既然这三百年来他只当我是一个替身、一只宠物，我又何必对他太认真。」
我执拗又认真地望着她说道。
她终是知道我是认真的了：「阿狸你莫要犯傻，毕竟你也陪了魔君三百年，想必他心中也必是不舍的。」
我低下头沉默不语。
颜真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我。
她使了个障眼法，把我变成她衣摆上的刺绣小狐狸。
一路上拐拐绕绕，避开魔族暗卫。
将我放到了人间的一个村子里。
她递给我一柄匕首，匕首通体银白，却又似有似无。
「阿狸，它叫若灵，是早年间我去鬼界做任务，救了鬼界的法器大师，他用弱水给我打造的，比较通灵性，你身上没有什么法力，留着它还能在必要时保护你。」
我看着颜真抱拳认真地说道：「谢谢你，颜真，珍重！」
后会无期。
4
妖族和人类共同生活在人间，我已经三百年没回来过了，万分感触。
心中一时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好在这个村子里的张大娘暂时收留了我。
整个村子都知道村里来了个漂亮的小姑娘。
各家各户都带了好吃的送来张大娘这里，还跟着张大娘一起准备晚饭，有说有笑。
一群小朋友围着我转来转去：「姐姐姐姐，我们能跟你一起玩吗？我们喜欢漂亮姐姐。」
我将几百年遇到的奇闻逸事当成故事讲给他们听，讲到害怕的地方一个个都往我怀里钻，讲到好玩的地方他们就会哈哈大笑。
我也发自内心地跟着一起笑。
以前从未发现，原来这种平淡的烟火气这么让人着迷。
就当我沉浸在欢乐中时，余光却发现门外站着一个和尚。
只觉他周身的气息有种无法言说的熟悉，我脑袋里轰隆一声，只觉心中有一个缺口变得越来越大，我愣愣的盯着他，仿佛在他身上就能够找到东西来填补。
而那和尚细长的眉眼间全是悲天悯人的意味，可看我的眼神中先是震惊然后是惊喜最后竟然是……自责。
小朋友们看着我愣了许久，便催道：「姐姐，你继续讲啊，后来怎么样了？」
我猛的回过神，然后笑着继续讲，可余光再看向那边的时候，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仿佛是我眼花看错了一般。
可心底却莫名涌起了一丝失落。
5
我从未想过夑玹会亲自来人间找我。
更没想到他会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我此时只觉得浑身冰冷。
我瞪圆眼睛看着眼前破败不堪带着血腥气的村庄，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是血的村民，只觉得双腿被拴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心中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身旁的小丫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刚刚在城里买的糖果和点心都掉在了地上，她小小的身体跑向她的娘亲张大娘，中途摔倒了也顾不上疼地又爬向她。
我终于忍受不住直直地跪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再也止不住。
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带小丫去城里给她买零食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是我对不起他们，明明是那么幸福和谐的一个村子，因为我的到来，变成了这样。
6
身后传来打斗的声音，砰的一声一个人影重重地落在地上。
我看过去，虽然因为眼泪视线模糊，我还是认出来了，是那个和尚。
他半蹲在地上捂着胸口，嘴角不断地有猩红的血液流出。
他看向我，之前眼神中隐忍的愧疚和心疼此时全都明晃晃地显示了出来。
他为何愧疚？
夑玹飞到我身边站定，使劲地拉扯着我的胳膊让我站起来，他眼神含痛，更带着疯狂。
他似乎不太对劲。
我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像是换了一个人。他大声质问我：「当初是吾将你带到魔界的，你要离开，自然也需要吾准许才可以！」
他明明身上也受了伤，灰头土脸的，却还是咄咄逼人地看着我，无情地说着我最不愿意听到的事实：「知道这一村子的人为什么死了吗？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擅自离开，因为你的自作主张！」
然后冷冷看着我，像睥睨着永远逃不出他手掌心的玩物：「没有吾的允许，你没有资格离开吾离开魔界，你不配！」
我无暇细想，抬眸冷冷地看着如此陌生的他，一字一句开口：「呵呵，可他们有什么错？他们只是收留了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小狐狸。」
「我又有什么错呢？我的错只在于遇见了你，让自己陷入被动，还连累了他们！三百年的朝夕相处，就换来你一句‘你不配’，如果再来一次，我希望从未遇见过你！」我泪流满面，大声地冲他嘶吼着。
夑玹听了我的话，身上气压瞬间降到低点，他的手攀上我的脖子，势要掐我。
看到这情况，那和尚也立马起身运功向我这边飞来。
「不许你伤害阿狸姐姐！」小丫带着哭声的奶音，她边喊着也边向我这边跑来。
我看到夑玹松开我的脖子，转而手心向上运作出一团紫色的魔气。
「不要……不要！！」我崩溃地嘶吼着，眼看着紫色魔气要飞到小丫面前，赶紧使出我本就不多的法力挡在她前面。
「阿狸！！」与此同时，和尚也飞到了我的身边，帮我泄掉了五成的魔气。
我俩都落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我努力压制住从嘴里冒出的腥甜，对他说：「求你，带她走……」
他皱起眉毛，红了眼眶：「阿狸，我要带你一起走。」
我细细地看了看他的眉眼，干净明亮，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他的声音连在这个时候都是让人如沐春风的。
可我总觉得这样的表情不适合出现在他的脸上，他是僧人，普度众生，不应该为了我这个万物中一个小小的角色皱了眉、红了眼眶。
他是干净神圣的，不应该为了我将自己陷入如此狼狈的局面。
我自嘲地笑笑，站起身走向夑玹：「我跟你回去，以后再也不会出逃魔界，但你要放他们走，永远不要伤害他们。」
夑玹的脸色终于缓和，语气似乎也变好了些：「好，吾答应你，你早该如此。」
「阿狸，不要！」和尚站起身，要把我拉回他身边，他竟红了眼眶低声喃喃，「你为何还要将她带走……」
我不敢回头看他，但还是疑惑地看他最后一眼。
我不明白他最后那句到底是什么意思。
夑玹用魔气幻化出屏障将他罩住。
他执拗地边看着我跟夑玹离开边拼命地撞击屏障，即使丝毫未破，也没有停下。
我看见他满是愧疚和自责的眼里流出了眼泪。
他哭了。
我的心脏狠狠一痛，晕了过去。
7
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我梦见那双清冷绝世的眉眼，看着我的时候像在看着天下众生，既有情又无情。
我梦见夑玹在人间大开杀戒，所有跟我有关的人和物都被他屠杀殆尽。
我哭着求他，放过我，放过这些生命。
然而夑玹并没有停手，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倒在我面前，我绝望极了。
突然伸过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我拉起来，我仰头看他，灿烂的阳光穿过他照耀在我的脸上，他像是天上最耀眼的神明，要将我从地狱里拉出来。
可是下一秒，夑玹的魔剑穿过他的前胸，他的血带着热气喷溅在我的脸上。
我尖叫着，疯了似地抱着他捂着他的伤口，可那血窟窿却怎么也堵不住，一直往外渗血。
他的眼睛带着隐晦的爱意跟疼惜，直直地望着我。
一抹熟悉感，心脏又一阵刺痛。
我猛地睁开眼。
看着头顶熟悉的床幔愣了愣。
我被带回魔界了。
我走下床，走出房间，看着之前每天都能看到的魔界淡紫色的霞光。
再回来心中已然是另外一种心境。
「没想到你还能回来。」芷柔出现在我院子的门口。
可我懒得搭理她，要是以前她敢上门来惹我，我指定会跟她闹。只是现在突然觉得没有意义了。
「你还有脸回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颜真死的很惨。」
颜真……死了？
我僵住正欲回房的身体，突然感觉一阵耳鸣，险些站不住，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笑了笑，接着开口：「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当时颜真把你送出魔界，回来夑玹发现你不见了，将魔界掀了个底朝天，多方查探发现她是最后一个见过你的。」
她一边说一边疯癫地笑着：「夑玹问她你在哪，她死活不说，结果啊，夑玹当真为了你将在他身边效忠了两千多年的心腹关入了大牢，为了你将她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可她还是没有说出你的下落，然后夑玹就把她剁成了人彘喂魔兽了。哈哈哈，真是好笑。」
她说着说着就笑弯了腰，可再抬起脸时，已满是泪水：「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在夑玹身边的这三百年，竟可以让他为你至此。」
我顾不上她疯癫地又哭又笑，只是木木地盯着她，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
她冷笑一声，然后扔给我一根通体火红的鞭子，我赶忙接住。
这流火鞭就是颜真最宝贵的武器，她常常不离身的。
可现在却在芷柔手里丢给了我。
我紧紧抱住鞭子，蹲在地上。
我想哭，可我根本流不出眼泪了，只能蹲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不知道芷柔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她最后又歇斯底里地对我说了什么。
我在想——
真的是我做错什么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让对我好的人都离开这个世界？
8
我抱着鞭子蹲在那里想了一晚上，魔界的夜晚冰凉寒冷，我的睫毛染上了白霜。
第二天一早，魔界清晨紫色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我抬头看去，带着霜花的睫毛轻轻地眨了眨，早已僵硬的脸颊也缓和起来。
我站起身，走到屋里翻出颜真之前给我的修炼灵力的典籍，她之前的调侃似乎海外耳边。
「我说小狐狸，你好歹也是只妖，怎么弱得跟凡人似的？」
「我们尊上这里可不需要你这样弱鸡！」
「别以为尊上对你不错，你就不努力修炼了，没人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到底懂不懂？」
「又贪玩偷懒了吧～」
是我不够强大，事事要靠别人，才连累了你...
之后的日子，我每天早睡早起，认真地修炼灵力。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愚笨，总感觉我的丹田有一个屏障阻止我修炼，我都这么努力了，还是只有一点点进步。
但我没有停下，因为我盼着有一天能手刃仇人。
是的，夑玹不知不觉已经被我划分到仇人一列。
在被软禁的这些日子里，一开始不吃不喝没日没夜地偷着修炼，夑玹觉得是我想不开黑着脸来看过我一次。
后来我开始劳逸结合地修炼，饭也按时地吃，他觉得我想通了，也好着脾气来看过我一次。
只是这两次我都没有给他好脸色，一句话都没跟他说，他每次都是气得拂袖而去。
现在看着他那张脸，只觉得胃里是翻江倒海的怒气和恨意。
我在修炼之时也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和尚，想起那天他愧疚、自责，带着心疼的目光。
我不记得他，但我知道我跟他之间一定有着很深的羁绊，不然我的心脏怎么会两次为他而疼。
我也觉得，他叫我阿狸的样子和语气很熟悉很动听。
好想听他再叫一次。
小丫也一定被他安排照顾得很好，就是很莫名地信任他。
9
夑玹又来了。
我赶紧把典籍藏好，拿出话本靠在床头，一边拿着点心吃一边跷着二郎腿。
这回他端着一盘衣物，上面被红色的布盖着。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格外地好，嘴角不住地上扬。
只是我心里却没来由地有着慌张，因为他端着的那抹红彤彤太过刺眼了。
「七日后是我大婚的日子。」他眉眼带笑，语气平静地说。
我别过头翻了个白眼，懒懒地说道：「恭喜。」
「这是你的吉服，吾亲自给你送来了。」他语气中带着讨好。
可我一听却炸了毛，直起身冷冷地看着那抹红色：「芷柔的吉服为什么送到我这里？」
「柔儿有，这个是你的。七日后吾将迎娶柔儿为魔妃，你为侧妃。」
我「啪」的一声将托盘打翻在地。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当侧妃了？」
他看着被打翻在地的喜服，握紧了拳头。
「小狐狸，你别不知好歹，知道你是因为柔儿的到来吃吾的醋才离开的魔界，所以吾并没有跟你计较，可不代表吾是没有底线的！吾迎娶你为侧妃，你该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