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晶晶听着她的语气,看着她的脸,好像失去了自由的可怜人,被人完完全全地掌控,现在只想逃跑。
在不知道的时候,陶酥承受了怎样巨大的压力?
周晶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现在一下子也不能决定到底是留还是走,刚要说话,隼隼扑过来,“麻麻,介细窝做的枪!”
手工制作的玩具枪,拿在手里像模像样,跟麻麻炫耀着,眼睛又大又亮。
陶酥警惕地朝窗外看去,那里没人盯着。
不过她知道,就算窗外没人,可司机肯定没走。
所以和孩子们的互动会让她惴惴不安。
之后,她连午饭都没吃,便离开了。
坐在行驶稳当的车上,陶酥的脑袋靠在车窗上,出神地看着外面的光景。
周晶晶没有想好到底要去哪里,但是答应离开帝城。
陶酥心里是很对不起她的,凭什么周晶晶要陪着她这么颠簸啊?
可和命相比起来,颠簸算得了什么?
再说,如果逃跑成功,这将是最后一次了。
回神后,陶酥发现路线不对,反正不是熟悉的,问司机,“去哪?”
“季先生在餐厅等您。”
陶酥没来由地紧张,这是叫她一起吃饭么?在她从托儿所出来后?
前一秒和孩子们在一起,后一秒就接触季冥司,难免会有忐忑的心虚感,好像身上沾染了属于孩子们的还未来得及散去的气息,会被看穿一样。
餐厅很高档,包厢很豪华。
有桌子,有冰箱,有沙发茶几,一应俱全。而在宽敞的桌前,只有季冥司一个人坐在那里,正低着头埋首于菜单中。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进门一样,翻看菜单,修长的手指如艺术的雕刻,骨节分明,却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
灯光从头顶洒下来,乌黑的发浓密上罩着一层亮泽,在微低的脸上打下阴暗不明的色调,使得侧脸的线条更立体锋利。
他只是看个菜单,如此再普通不过的行为都显出一股让人生畏的深沉,散发的气场缓缓流动在空气中,无声无息地充斥在了每一隅。
陶酥顿了顿,走过去,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大哥。”
季冥司没回应,待点完菜,服务员出去后,他才抬起黑眸,视线越过桌面落在陶酥的脸上。
陶酥只觉得眼瞳一阵压力,微微地瑟缩了下。
“待这么久?”低沉的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嗯,好几天没见晶晶,多聊了会儿。”关于孩子的话题,陶酥是提都不敢提,哪怕只是托儿所的孩子。
“感情很好。”季冥司的手指捏住面前的陶瓷杯,喝了口茶。
陶酥内心忐忑又怪异,是自己心思太敏,感才会去过度揣测季冥司的心思么?
为什么会说她和周晶晶感情好这样的话?是一种……威胁?
理解错了吧?捐骨髓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
想再观察出什么来,季冥司的薄唇便抿上了,没有再说话。
直到菜上齐,开始吃饭。
最近几天,周晶晶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一回头,什么都没有,让她慌得心神不宁。
是她的错觉么?
中午她趁孩子们午睡,和同事去附近超市出来买点东西。
正在看货架的零食配料表,总感觉旁边远处有人盯着。
一回头,又什么都没有。
不怪周晶晶心慌,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以前许彪就跟踪过她,然后找到了她。
难道许彪找到帝城来了?
想到这种可能,周晶晶的脸色都变了。
“怎么发呆啊?没事吧?”同事关心地问。
“没。”
买了东西从超市出来,周晶晶一边走,一边警觉地环顾四处,一直回到托儿所。
晚上她带着孩子回到小区,一回屋子就立刻把门锁起来。
将托儿所里带回来的晚饭拿出来,放在桌上,让五个孩子先吃。
五小只排排坐好,乖乖地自己吃饭,又懂事又奶萌的可爱。
周晶晶又凑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什么都没有才放心。
这时,客厅里她的手机响起来,看是陶酥,知道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肯定是有要紧的事。
因为陶酥跟她说过就这两天离开。
周晶晶也决定跟着离开帝城,不过她没有出国的打算,只帮陶酥的忙。
打算避开孩子往房间去,就听到隼隼奶声奶气地急问,“系麻麻么?”
周晶晶回头,昊天,小慎,修修,雪念乖乖地坐着,隼隼一个人踩在凳子上,两只手撑着桌子,抻着脖子,五个人眼睛因为太过期待而显得发亮。
“不是,你们乖乖吃哈,姨姨马上来。”周晶晶进了房间接电话,压低声音,“酥酥。”
“今天晚上就走,你准备好了么?”陶酥问。
“随时准备着呢!你什么时候走?”
“我明天上午,你到地方给我发个消息。”
两个人不能同时走。
陶酥要逃的话,得先把周晶晶和孩子们安顿好,然后她才能心无旁骛地离开。
商量好了之后,周晶晶开始整理零碎的所需品。
还是来的时候的一个大箱子。
她们约定的是机场附近的私人旅馆,比较偏僻,能避人耳目。
吃完饭给屋子里整理一下,该扔的扔,垃圾比较多,叮嘱了下孩子们就拎着两大包垃圾往楼下去了。
垃圾桶就在楼道旁边,垃圾扔进去后,周晶晶转身走的脚步停住,回头就看到一个身影从灌木丛里钻出来。
待看清那个男人时,她已经吓得连跑都忘记了。
“你可真能跑,你是想跟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么?”说话间,许彪已经走到了周晶晶的跟前。
周晶晶克制着恐惧看她,却克制不了身体的发抖。
许彪看着她的脸,真是又爱又恨,抬起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脸,带有警告,还有即将要揍人的架势。
周晶晶吓得垂下眼,恰好看到许彪垂在一边的手是戴着手套的。为什么会戴手套?显得很诡异。
就好像他为了来杀人做的准备。
许彪注意到她的视线,便举起他戴手套的手,然后扯了手套。
在微弱的灯光下,那只手上有道狰狞的伤口,以伤口为中心,滋生出更多一条条的凸,起的血色伤疤,整个手背看起来就像是蜘蛛网的可怕,甚至手心也是同样凄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