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酥怔怔地对着上方如鹰隼般的黑眸,深不见底,让她有了站在悬崖边晕眩和心慌。
须臾,身上的压迫感移开。
听着关门声,陶酥的呼吸才正常。
明天再说是什么意思?是查出来了?是对她有利的吧?
陶酥是相信爱丽的话的,那么真切,一般人可没机会了解季家的事情。
希望快点查出来吧,她不要再待在季冥司的身边了。
心情不免激动。
她就像是个喊冤多年的罪人,终于可以昭雪了。
因为见到了那血腥的一幕,当天晚上就做了噩梦。
猛地惊醒,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额头上一层薄汗,吓得不轻。
洗漱后冲冲下楼,季冥司早就出门了。
陶酥吃了早饭,坐车去季氏集团上班。
几天没来,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情况。
比如财务部,比如季非凛。
可到了公司后,一切和平常没什么区别。财务部的事情明明都被季冥司掌握了,他怎么可能放过那些在背后做小动作的人?那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陶酥去茶水间的时候,看到秘书部的某个同事在,趁喝水时,闲聊一般地问,“我请假的几天,公司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啊?”
“还真有,不过是财务部的事。”
陶酥内心一紧,面上表现吃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怎么了?”
“季非凛组长知道么?和财务部的出纳合伙做假账,偷公司的钱。”
“那……公司怎么处理的?”
“全送去吃牢饭了。”
陶酥震了下,“季组长也是?”
“虽然他是季家的人,但季先生一视同仁。如此手段,看谁还敢做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事。”
陶酥的心往下沉,她知道季非凛做了不该做的事,可本以为季冥司会绕过他的,至少惩罚不会这么重。现在是不仅人尽皆知,还要坐牢。
这种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冷血让她身体发寒。
那么,季非凛被抓了,尤娉婷的事情查出来了么?
往秘书部去的时候,看到了季秉理。季秉理行色匆匆,没有注意到她。直接往季冥司的办公室去了。
陶酥知道,季非凛出事,最紧张着急的就是尤娉婷和季秉理。只是她能够想象得到,季冥司面对上门求情的季秉理会多无情。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爹。
所以,陶酥没有端咖啡进去,不想被台风尾扫到。
半个小时后,坐在秘书部的陶酥看到季秉理脸色发青地离开了。
毫无悬念的结果。
陶酥端着咖啡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低沉的应允的声音,推门进去。
季冥司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对着电脑处理公事,对进来的人连个眼神都没有。
陶酥抿唇,缓和了下紧张的神经,走过去,将咖啡放在他的手边,“季先生,您的咖啡。”
其实只要放下就可以离开了。
然而她没动,瞅着季冥司微低的脸,斟酌着要不要在季冥司工作的时候开口,如果不是好时机,难道等到晚上回去再问么?
可万一晚上季冥司不回去呢?
“有话就说。”季冥司未抬头,声音低沉冷冽。
“不是说今天告诉我调查结果的么?本来想早上问你的,你出去了。”陶酥小声地说。
季冥司放下手中的工作,身体往后靠,陷在黑色的座椅里,冷眸深沉逼人,“让你失望了,没有查出来。”
“怎么会?”陶酥诧异。“爱丽没有跟你说么?从她那头开始查,肯定会有其他蛛丝马迹的。”
“我的人找过去的时候,他们全家都死了。”季冥司说。
“怎么可能?为什么?”陶酥不敢相信,脑子一阵轰鸣。
如果爱丽死了,当年的事还怎么查?
查不到,季冥司就不会放她走啊!
陶酥不相信他说的话,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在秘书部的工位上坐着,什么都没做,一脸彷徨不安,心情更是平静不下来。
爱丽为什么会死?关键是全家都死了?
不行,她还指望着查出真相逃离地狱的,难道要连唯一的路都给堵死么?
不要给了她希望又失望啊!否则她怎么办,孩子们怎么办?
陶酥不能接受!
所以,她跑去和海宁请了半天假,急急忙忙去乡下。
赶了一路,三个多小时后,她到了爱丽家。
刚到门口,门是关着的,门口有一块块的血迹。
陶酥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紧张地推开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有阳光从窗户照射进去,能看清空气中飞舞着的细小灰尘。桌椅倒地上,相框砸了,玻璃碎片还散在地上。
在杂乱中看到了一把镰刀,上面沾了很多血。
陶酥就像是看到了惨烈的案发现场,从身体到心理的不适。
“别去里面,你谁啊?”
陶酥回头,看到路过的扛着锄头的中年妇女,她忙走过去,“阿姨,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到处是血?这一家人呢?爱丽呢?”
“你是爱丽什么人?”
“她朋友。”
“她出事了。”
“出什么事?”
陶酥坐在回去的大巴车上,摇摇晃晃的,脑袋靠在车窗外,脸上是沉闷的表情。
那位阿姨告诉她,爱丽杀了她的老公,小叔,公公婆婆。是因为爱丽被婆婆打,女儿上前帮妈妈,被婆婆推到地上,脑袋摔在石头上,当场死亡。
爱丽哭了一个晚上,半夜三更杀了老公,去勾引小叔,等小叔不备杀了他。
公公婆婆听到动静后出来,爱丽拿着镰刀一刀一个,跟疯了一样。
爱丽长年被公公婆婆欺负,要满足老公的生理需求,包括小叔的。要做农活,更要做保姆。
为了女儿一直撑着,谁知道会出那样的意外。
没了女儿,爱丽就把全家给杀了,然后抱着女儿的尸体跳了井。
陶酥猜测过杀爱丽一家的凶手,甚至怀疑会不会是季冥司干的,因为当年的事情虽然是尤娉婷怂恿的,可动手的是爱丽啊!
却怎么都没有想到,是自家矛盾造成的悲剧。
第一次看到爱丽就是牛棚里被她小叔那样,还有每次看到她时,那脸上的麻木感,其实是早有预兆的。
陶酥回到市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可是她的脚步没有停下来,直接打车去了季家。
保镖走到办公室门口,敲门进去,恭谨地站着,“季先生,季太太回来后直接去您父亲家了。”
季冥司的上半身靠在椅背上,气势深沉叵测,面目阴冷。
须臾起身,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