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圆满结束，两人本来是该走的，韩红英却以后日是立冬为由，留二人下来过节。
索性也没什么事，沈暮烟就答应了。
用过晚膳，天已经渐渐黑了下去，楚烬却提议要去顾青山先前工作的书房看看。韩红英没做多想，便答应了。
红木制的书案上，摊着几张泛黄的信纸，上面记录着顾青山所下过的墓地，有详细记载。
富商甲氏之墓，位于普华市夷安山，出土青铜器百件之多，各种金银珠宝几十箱。
前朝恭靖王爷，金银瓷器数件，镇魂珠。
……
看着那一连串的文物，沈暮烟只觉肉痛至极，“这顾青山真不是个东西，竟然盗了这么多金银财宝！”
要知道那些尘封已久的文物，可是珍贵的瑰宝，竟被他当成摆件，随意用来贿赂朝臣。
这样看来，他被抓属实不冤。
她气呼呼的，楚烬倒是一脸平静，修长的指节揭开一张张泛黄的纸张，仔细观看上面的记录。
“你怎么突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沈暮烟不解。
“那九尾狐临死之前说，有一处商姓王朝时期的公主墓，墓里有一块奇玉，叫阴寒玉，此玉自带阴气，是修行之人梦寐以求的法宝。顾青山有可能知道此墓的位置。”
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沈暮烟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想要这阴寒玉？”
“嗯。”
楚烬坦言，“若有阴寒玉自带的阴气滋养辅助，想必我的修为会增长更为迅速。”
若先前沈暮烟不知道他努力修炼是为了什么，或许会不理解他的心思。
可现在她知道，他努力修炼是为了复仇，所以他做的一切她都可以理解，也十分支持。
“刚才你看了这么久，可有找到公主墓的位置？”
他摇头，“顾青山虽然把下过的墓都详细记录了出来，但内容甬长且杂乱，一时半会也无法确定。”
看着信件上记录的密密麻麻的字，以及楚烬手里还未来得及摊开的厚厚一沓，沈暮烟就觉得晕头转向。
“那你慢慢看吧，我约了顾少爷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话音刚落，楚烬的眉头几乎是下意识的皱起，但又很快又松开了，语气却沉了一个度，“这么晚了，你约他有什么事？”
沈暮烟没听出他声音里的沙哑，摆了摆手道：“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啦，不值一提，你先忙吧，我很快回来。”
说罢，也不等他开口，转身离去，临走时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看着那道关上的房门，楚烬眼神暗了暗，一股莫名的烦躁从心头涌起，连带着看文件都没了心情。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究竟能有什么事？
……
银色的月光洒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上，为其镀上一层波光粼粼，岸旁比人高的芦苇丛随风摇曳着。
厚重的草丛将皎洁的月光尽数挡去，只留下深不见底黑暗。
黑暗里，稀稀疏疏传来几句交谈声。
李言：“前不久，这条河刚淹死了一个钓鱼的，这么短的时间，想必怨气还没散，晚上来这里，很大的可能能见到他。”
许军：“你们说鬼究竟是长什么样子，会不会很恐怖，面目狰狞的？”
少年语气隐隐颤抖，既不安又恐惧，但想见鬼的好奇心却在此时达到了顶峰，饶是害怕也不愿离去。
“……应该不会吧…”顾泽禹说这话时心里也很没底。
他见过刘沛儿变成鬼的样子，和生前一模一样，既不狰狞，也不恐怖，只是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这样。
“到时候看看不就知道了？”沈暮烟语气轻快，作为这里面，经常见鬼的人，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拨开挡路的芦苇叶，来到河边。
三个少年眼皮上贴着可以开阴眼的芭蕉叶，簇拥着躲在一片芦苇丛后，他们靠的很近，近到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体温。
若是平时靠这么近，肯定极不自在，可此刻身处黑漆漆的野外，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
似乎只要紧紧挨在一起，就可以大幅度减少心中恐惧。
沈暮烟在岸边蹲下，掏出匕首，咬了咬牙，一狠心划破指尖。
豆大的血珠顷刻间沁出，从纤细的指节流淌而下，在手心形成一条蜿蜒的小溪。
疼痛令她眉头直皱，但手上动作却没停下，她忍着疼，将带血的手浸入水中。
怕血扩散不开，还特意在水里晃了晃，让鲜血能更大幅度的在水中散开。
做完这一切，她就静静的等着。
没过片刻，漆黑的水面果然多了一层翠绿色的水草。水草似无根的浮萍般，浮在水面之上，略显诡异。
沈暮烟感觉手掌被柔韧的水草缠住了，那水草就像是有自主意识般，紧紧缠住着她的手，不断往水里拉，试图将她拖下水中。
换做以前，沈暮烟或许还会感到恐惧，可经历了太多的人，始终会有所成长。
她手指收拢，握着水草猛的一拽，一个浑身被水草缠绕的死尸被拽出了水面。
死尸浑身都被水泡得发白、肿胀，眼球极度凸起，像是要掉出眼眶般。
死鱼眼一样的瞳孔，死死的瞪着沈暮烟，眼中充斥着无尽的恨意，似乎即刻就要把她拖入地狱里面，与他做伴。
沈暮烟果断挥动匕首，朝死尸斩去。
每斩一刀，死尸的身体上就多一条黑漆漆的伤口。伴随着他的惨叫声，黑色的浓烟滚滚冒出。
他用力的挣扎，想要逃回水里，可身上的水草却被沈暮烟拉扯着，让他无法如愿。
他几乎是单方面被虐打，嘴里发出鬼哭狼嚎的喊叫声，惊的林间鸟兽横飞。
沈暮烟动作干净利落，一个用力，锋利的匕首刺进他的心脏。
死尸的身体剧烈的抽搐两下，最终归于平静，他的身体也在众人眼前化作浓浓的黑烟，消失不见。
在浓烟包裹中，一颗灰色的珠子浮在空中。
沈暮烟拿过珠子，放在手心仔细观察。这个珠子和九尾狐的内丹不一样，它是灰色的，颜色很浅，看着灰白灰白的。
不仅如此，和楚烬解决的其他鬼物，爆出的鬼丹颜色也不一样，那些是黑色的。
沈暮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将珠子收了起来，准备回去问问楚烬。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芦苇丛后，和顾泽禹他们汇合。
刚才还扬言说要见鬼的三人，此刻皆是同一个动作。
紧闭双目，一动也不敢动，仔细看去，还能发现他们的腿在隐隐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