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烟起来时,手上还酸软无力。
她先去了厨房,穆大娘正在里面忙活着准备早餐,见她手里拿着药包,笑着问:“姑娘起来了?可是要熬药?”
“嗯,是的。”
这药一天煎一副,分早晚两次喝,沈暮烟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熬药,因此穆大娘也是知道的。
“这样吧,大娘帮你熬,你先去歇着,熬好了我叫你。”
说罢就来拿她手中的药包。
平时住在她家,一切膳食都是她准备的了,熬药这种小事,哪里还能在麻烦她,沈暮烟连忙拒绝:“不用了大娘,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大娘却是十分的强势,直接将药包抢了过去,“别客气,顺手的事。”
沈暮烟只好作罢,“那麻烦大娘帮我看着一下,我去把衣服洗了。”
“水缸里挑的水没有了,我还没有去挑,你晚些在洗吧。”大娘略表歉意的看着她。
沈暮烟想起大娘家附近的那条小河,经常会有人去那里洗衣服,她就想把衣服拿去河边洗。
“哦,这样啊,那我去河边洗好了。”
“也行,你洗好了早点回来,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大娘也经常去河边洗衣服,就没有阻止。
沈暮烟和大娘告别后,将脏衣服收拾好,拿上盆,就出了门,朝小河边走去。
长宁镇的居民都是住在河岸两侧,平日里经常有人来河边打水或者洗衣服,所以清早就有很多人聚集在河边上。
用木板搭成的,简易板甲上面聚集了一堆中年妇女,边洗着衣服边聊天,欢乐的笑声传出了老远。
沈暮烟找了一个空位,将东西放下,拿出盆打了一盆水,将脏衣服放进去,开始浆洗。
几位婶子是热情的,看见沈暮烟脸生得紧,就和她主动打起了招呼。
“小妹妹,看你的打扮是外地人吧?来我们这小镇做什么哩?”
这位婶子约莫四十来岁,穿着普通民妇常穿的粗布衫,手上麻利的揉着衣服,用一口流利的当地方言和沈暮烟交谈。
沈暮烟笑了笑,回,“我来这边探望亲戚,顺便出来游玩。”
婶子一听,立刻摆起一副傲娇脸,“哦,这样啊,那你想好要去哪里玩了吗?需不需要婶子给你介绍介绍?不是婶子自己夸,这附近的好看的景点我都知道,问我准没错。”
“谢谢婶子,那请你帮我推荐几个好玩的景点,可以吗?”
婶子思索片刻,说,“要我说我们这个长宁镇啊,没什么好玩的,唯一有点景色的就是盘龙山和兰花村。不过现在季节不对,不是兰花开的季节,去了也没用。盘龙山的话,你要感兴趣可以带点好吃的,去那里野餐,吹吹山上的风,也很不错。”
“除了这两个的话…”婶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都亮了,“这些你都不感兴趣的话,还有一处星落崖也还不错,不过得早上或者晚上去,白天去了没啥看头。”
沈暮烟一听,总算来了点兴致,“星落崖?有什么好看的吗?”
“当然有,早上去可以看见晨起的日出,晚上去可以看见漫天星辰,有时候还会有流星咧,站在崖顶上,就连月亮,都要比平时看的大上一倍。”
光是听她说,沈暮烟似乎就能幻想出自己躺在草地上,仰看万千星辉的情形了。
“听起来很不错诶,星落崖在哪里呢?”
“不远。”婶子笑呵呵的,随手指了一座最高的山峰。那山峰在一堆层峦不绝的山脉中,最为凸起,“诺,那就是。从这里去的话,起码还有几十公里的距离。”
“到时候一定去看看,谢谢婶子。”沈暮烟已经打定主意,在离开这里前,一定要去星落崖,看一看璀璨的星星。
两人又随便聊了一些家长里短,婶子也洗好衣服,端起干净的衣服起身,朝沈暮烟做出了邀请。
“姑娘,我家就住在小镇街头,第一户人家。有空了来我家玩哈。”
虽然是客气话,沈暮烟还是点头答应了,“好,有空了一定去。”
不一会儿,沈暮烟也洗好了,她将衣服的水拧干,收拾好工具就准备离开。
突然,人群里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刺耳的声音把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沈暮烟看过去,就见其中一名婶子,激动的站在岸边,手里还抓着一块红色的布料。
她一脸惊恐的指着远方,瞳孔骤然紧缩,似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连带着身体都在微微发颤。
众人诧异的看去,就见河面的上游,一抹红色的影子正顺着水流缓缓飘下。
她宽大的裙摆被水流揉捏成各种形状,像极了一朵在水中绽放的红玫瑰。
飘的近了,众人惊奇的发现,那竟然是一具尸体,一个穿着红裙子,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雪白的脸蛋朝上,顺着水流缓慢的飘下,乌黑的发丝垂在水中,似有生命般,尽情的游动。
在场的大伙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也不管手中还有活计,纷纷弹跳出三米远的距离,不可思议的看着河里。
叽里咕噜的议论声随后响起:
“河里怎么会有死人?”
“看样子好像是李虎家昨天新娶的媳妇,怎么就淹死了?”
“不管了,不管了,先叫村长把人捞上来再说,在水里泡着也不是个事。”其中一个年长的婶子建议道。
随后人群快速的散开,找村长的找村长,找民众的找民众,很快河边就聚集了一群人。
他们合伙在下游设了一个网,将尸体成功捞了上来。
尸体刚捞上来,还在不停的滴水。
沈暮烟也凑进人群里去看,发现尸体被泡的脸色发白,皮肤发皱,身上还缠着不少水草。
最主要的是,这条裙子很眼熟,似乎真的是昨日的那个新娘子。
现场的大伙也有不少人昨天是去参加婚礼的,也都认出了这条裙子。
“还真是李虎家,昨天新娶的媳妇!”
“他媳妇怎么会死在河里?”
“谁知道呢,先叫李虎来认认人吧。”
村长支了一个人去喊李虎,很快那人就把李家父子带来了。
李虎一看到地上的尸体,激动的就跟见了鬼似的,他颤抖着步子朝尸体走去,“啪”的一声跪在尸体前,开始哭喊:
“秀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那么想不开,偏要寻死呢!我都说不怪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傻事?秀儿!难道你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他哭的眼泪、鼻涕横流,弄得旁边的人也是一头雾水,议论纷纷。
村长怒喝一声,让她们闭嘴,待静下来后,他走到李虎面前,询问:
“李虎,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媳妇究竟是怎么死的?”
李虎胡乱的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村长,家丑不可外扬,我想在秀儿死后给她留一点颜面,你就不要再问了。”
村长一听,无语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林秀儿的死还有别的隐情?”
李虎刚想说什么,他爹李二牛快步冲上前,二话不说,指着尸体就开骂:
“她才不是我李家的媳妇,她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荡妇、婊子!昨日刚和我儿子成了亲,晚上趁我儿子酒醉,就勾结她那个相好的要私奔!这种女人,简直就是下贱!”
“幸好我儿发现的及时,在村口将他们两个给堵住了,要不然,早就让她俩跑了!”
李二牛骂的着实难听,大伙也觉十分刺耳,但又听说是与人私奔,也就觉得骂的合情合理,所以谁都没有开口劝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