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虎听不下去了,爬着跪着来抱他爹的大腿,哭喊着让他别说了。
“爹,你给秀儿留点颜面吧,我和她毕竟夫妻一场,现在她都死了,你就不要再说了,让真相都让烂在肚子里,好不好?”
李二牛一听他这么说,更为愤怒,他一脚踹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骂道:“废物!被人戴了绿帽子,还在维护这个女人,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这个女人不仅私奔,还偷走了家里的仅剩的三个银元!你们也知道,我家里困难,好不容易攒点钱,都给我儿娶媳妇了。可是这个女人,不仅骗彩礼,现在还要拿着家里最后的钱私奔,如此歹毒的用心,实在不配为人!”
“本来呢,按我们这的规矩,应该请加法伺候,然后再把她和奸夫压到村长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沉塘的。”
“可是我儿心软,他跟我求情,让我不要把这件事捅出去。看着我儿这副样子,我心疼啊,就答应了。谁料她竟然想不开,投河自尽了。现在好了,人没了,彩礼也没了,我们家怎么这么惨啊?”
他说的情真意切,悲愤交加,到最后时竟然抱头痛哭。
当所有事情弄清楚后,众人的天秤也从死者身上,转移到李家父子身上。
“这也太过分了,收了彩礼还想跑,跑就算了,还拿着家里的钱一起跑,这种女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还是死了的好。”
“也是,出了这等子事,她有何脸面面对父老乡亲?要是我,我也自杀算了,免得到时候被浸猪笼,丢的可是祖宗三代的脸。”
众人三言两语就把错完全归结在了林秀儿的身上。
只有沈暮烟看着那尸体,沉默不语。
昨日她见过新娘子,虽说她并不是很高兴,但也是个懂礼数的,怎么会半夜勾结别人私奔?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又被另一个想法掩盖了。
也许是她伪装的好呢,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又怎么知道她暗地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万一她真的像众人口中说的那样……
沈暮烟的视线移到李癞蛤蟆身上,心里更偏向于前者。
因为这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仔细端详着那尸体,发现女子身上并没有被殴打过的痕迹,连衣服都是完好的。
突然,沈暮烟的视线落到了女尸的脖子上,她的颈下,好像有青紫色的淤痕,被衣领盖着,看不太真切,所以沈暮烟也不是特别确定。
莫非她的死另有蹊跷?
秉着把事情弄清楚的原则,沈暮烟朝尸体走近,想要亲自查看她脖子上的淤青。
谁料还未靠近,就被李虎拦住了。
他的语气凶狠又恶劣:“干什么!不知道尊重死者吗!哪来的外乡人,这么不懂礼数!”
沈暮烟想解释,一名大娘拉了她一把,把她拉了回去。
大娘好心的劝她,“姑娘,那李虎可不是个好惹的主,你别惹他。”
沈暮烟点了点头,没再去看尸体,只是心里的怀疑越来越甚。
林秀儿毕竟嫁到了李家,尸体自然也是要由李家处置的,李父两人找来一张草席,将林秀儿的尸体裹起来,用牛车运回了家。
众人见事情也差不多了,没了看的兴趣,很快就散的差不多了。
沈暮烟见人都走了,才走到刚才摆放尸体的地方,蹲下身仔细查看。
但是现场除了一地的水渍,还有几根折断的水草,再无其他。
……
沈暮烟回去后,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楚烬,联同她的怀疑,也一并说了。
楚烬听完,凌厉的剑眉,轻轻蹙起,“你说她死因不单纯?”
“嗯,虽然没有完全看清,但我感觉是这样。”
沈暮烟摆摆手,一副不想多管闲事的样子,“管她自杀还是他杀,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还是准备今天晚上鬼王来娶亲的事情吧。”
她会和他说,只是分享一下自己的疑惑,并非想让他插手帮忙,况且她们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
然楚烬却并不这么想,只见他抬起手,一条拇指粗细的小蛇出现在他手心,沿着他的手指爬上,缠在他修长的指节上。
“其中究竟有什么玄机,看看不就知道了。”
楚烬说罢,将小蛇放在地上,黑色的小蛇在地上灵活的扭动身体,最后消失在了门口。
看着凭空出现的小蛇,沈暮烟惊讶了,“这是?”
“我分身的一部分,与我的本体相连,它看到什么画面都会传达给本体,用它去打听情况,正好合适。”
因为没有人会在意一条小之又小的蛇,所以派它去是最合适的。
“那行,那我们全力着手准备今晚的事情吧,需要我做什么,你随时吩咐。”她拍拍胸脯,十分正义的表示。
楚烬却摇了摇头,“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家里藏好就行了。”
“那你呢?”
“待鬼王来迎亲时,我会隐藏妖气与她同去,再找到他的老窝后,直接将他杀死。”
虽然这种不让人需要的感觉很不舒服,但是沈暮烟转念一想,那可是鬼王哎,她一个凡人去了又能干嘛?凑数吗?
所以就答应了,“行吧,那就交给你了。”
饭后,药也熬好了,沈暮烟端着药碗一直吹吹,让它快速的冷却下来后,一饮而尽。
“嘶,真难喝。”沈暮烟吐槽了一句。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传来,“沈姐姐,你在喝药吗?”
沈暮烟回头,见是穆云,笑着回应,“是啊,我以前受了点伤,所以每天都要喝药。”
说罢,指了指她精致的长裙,问,“你是要出门去吗?”
“嗯,昨天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我需要去找催化说清楚,所以要出去一趟。”
她能想开沈暮烟自然是很为她开心的,“那你快去吧,好好和他说清楚。”
穆云笑了笑,和她道别后,出了门。
……
李家
堂屋里,林秀儿的尸体被放在两条长凳上面,身上还盖着一块白布。
李二牛和李虎坐在角落里的凳子上,四条腿正不断的发抖。
特别是李虎,额头上的汗不受控般大颗大颗的滑落。
他颤抖着声音问,“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二牛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现在的他酒虽然醒了,眼神也是一片清明,但眼中的俱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和方才暴跳如雷,骂骂嚷嚷的样子截然不同。
“没…没事,爹已经请了一林道长了,应该很快就来了。”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
过了半晌,李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听说穿着红衣服死去的人会变成厉鬼。爹,你说她会不会回来找我们?”
话音刚落,脚上就狠狠地挨了一脚,力气之大,疼的他惊呼一声,五官紧紧皱在一起。
李二牛训斥,“说什么胡话,什么厉鬼,别自己吓自己,这世界上鬼神是不存在的!”
话虽这么说,可他的腿却颤抖得更厉害了。
“好好,我不说了,但是爹,那官兵要是来问起这事,我们该怎么说?”
“实话实说,反正她是自己跳进河里淹死的,关我们什么事?别人怎么问都是这套说法,就算林家人闹上门也是这样,千万别说漏嘴了,懂吗?”
“哦哦,我懂了”
如此心虚的一幕,全被盘绕在房梁之上的黑蛇尽收眼底。它黑色的的瞳眸冷冰冰的,隐藏在黑暗里,似乎随时准备给他们一口。
没过一会,来了一个穿着明黄色道袍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