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来傅宅前我多少打听过一些八卦，这也是为了迅速站稳脚跟。
但我听到的未必是真的。
而且江湖风言风语不足为信，傅宸说的大概就是实情。
傅凝是司惠和傅声川的第一个女儿。
从小就按照要嫁入王室的标准培养。
吃螃蟹用叉，吃完了还能拼成一个完整的壳。
高中毕业傅凝就被送出了国。
司惠对这个掌上明珠疼爱有加，每年都出国去看望。
平时零花钱也给得似流水。
当然傅凝也很努力。
她开画展，还成立了自己的艺术公司。
傅氏很骄傲。
当然，这放在谁家，都会为这样优秀的白富美女儿而骄傲。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那年司惠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参加女儿的毕业典礼。
可临行前却收到了学校主管火急火燎的电话。
傅凝失踪了。
学校和警察比司惠先找到了衣冠不整、精神不稳定的傅凝。
司惠是在警局见到的打着耳钉，唇钉，半个手臂都是纹身的女儿。
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乖乖女，傅凝。
接下来的话傅宸还没说出口，我就大概能猜到因果。
傅凝大概率是走上了一条平行的路。
她开始结交各种女伴。
学艺术油画的傅凝天生就比她人敏感。
尤其是异国他乡。
艺术家嘛，情感丰富，无处宣泄。
用傅宸的话就是，
「我姐是天生的敏感性格，她比我们更能感受到周边的情绪。」
傅宸证明了我的判断。
「我姐其实不是失踪。那个时候她就……」
傅宸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知肚明。
刚才红发女手里的照片和她中英夹杂的示威，已经足够证明傅凝当时的选择。
何须多言？
我叹口气。
可还没开口，傅宸却以为我心里有什么芥蒂。
他努力为姐姐辩驳，
「我姐她就是压力太大，我妈……老是跟她念叨，说要继承家业、继承家业。」
「我姐早就受不了了！所以才会那样的。」
傅宸越说越激动。
这个我也懂。
在海市这样的城市，何种形态的爱恨纠缠其实都不足为奇。
我理解她。
「喜欢就是喜欢，跟性别没那么大关系，心之所向而已。你姐是个真性情。」
我低声道。
傅宸却明显被这句话打动，他的眼角有些泛红，
「凌老师，如果我爸妈跟你一样可以理解我姐就好了！我姐其实很单纯的！也许……」
我心中了然。
傅凝当然很单纯，她只是，一次次爱错人。
傅氏生意做得好，却未必能理解女儿的选择。
他们天生就是一副不善交流的样子。
这死气沉沉的宅子就跟傅氏乱七八糟的血缘关系一样冰冷。
想也不用想，这夫妻俩一定是下了死手堵死。
结果，越堵越淤塞。
最终，溃败千里。
傅凝染上了迷幻剂带来的虚妄的快感。
傅宸说的也许是想说如果给傅凝更多的爱，她便不会如此堕落。
我冷笑。
那也未必。
苍蝇不叮无缝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损友，是懦弱者的生死符。
所以对于傅宸辩解的话，我冷冷反对，
「没有也许了。」
我沉沉道，
「早点认识，未必是错。晚点认识，倒也未必就能躲得开后面的劫。傅宸。」
傅宸愣了，他呆呆想了几秒钟开口，
「凌芷，你没比我大几岁，怎么说话倒这么老成？」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全名。
没的却有点暧昧。
我笑了，用没受伤的手敲了一下他脑袋，
「傅宸，别没大没小。你得叫我叫凌老师。我懂这些因为我是老师啊！」
傅宸不好意思地揉揉脑袋，
「老师跟老师也有不一样，像我们学校的那些老师一个个都是老古董。」
傅宸嘟囔着。
「你什么时候去见你姐姐？」
我忽然发问。
这一步必须走。
我得衡量下傅凝的情况再做下一步行动。
顺便，我也想看下傅宸到底对傅家的态度如何。
其实，这到并没有在我的计划中。
我本不用管这些。
闻言，傅宸愣住了。
我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傅宸这是个纸老虎。
他虽然态度强硬叫得很凶，但可从来没想过反抗他爸。
「怎么，不能去看你姐啊？」
我很失望。
果然，
「我爸……」
他嗫嚅。
我心里急得要命。
都啥时候了，还缩。
于是我循循善诱，
「傅先生不会介意的吧？
关键是上次我跟你一起看到你姐姐，我觉得她情况不太好。万一……」
我的话戳中了傅宸，他梗着脖子，
「她是我姐，我本来就可以去看她！走走走，去！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