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宸拉开门，刚才还热闹非凡的走廊现在很安静。
壁灯似乎都被调暗了光度。
幽暗得很。
我注意到就连楼梯上傅声川不小心撒上的灭火器喷雾也被擦得干干净净。
「你们管家挺忙的吧？」
我不由得问。
「忙？王妈很凶但是很能干，其他人么，奸懒馋滑。」
傅宸嘟囔着。
我忍不住笑。
刚才应该是仆人们一顿忙碌。
现在这地儿简直像是几个小时前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姐在哪啊？」
我跟在傅宸身后悄悄问。
「别说话，就在阁楼。」
见他压低声音，我忍不住悄悄问，
「这不是你家啊？你搞得跟做贼似的……」
傅宅太大了。
简直像个迷宫。
傅宸带着我穿过走廊，再走上走廊尽头的楼梯。
再转过一个弯。
门内居然穿来王妈不耐烦的声音，
「大小姐，您也别为难我们。您一天没吃饭，要是让先生太太知道，我们又得挨骂了。」
身边傅宸的喉咙咕嘟一下，我俩躲在门边继续凝神听。
只听得一个慵懒的女声传来，
「倒掉。」
可王妈很坚持，
「小姐，即使倒掉先生也会问的，」
她一顿，语气中莫名带了点强硬，
「小姐，还是吃一点吧，一口都行。」
「倒掉。」
那微弱的女声重复道。
王妈的声音忽然变得阴恻恻。
隔着门我居然起了鸡皮疙瘩。
「小姐，您不要怪我。这是先生的意思。」
门内有脚步声，还有桌子被推动的声音。
傅宸的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
他很激动。
只听那女声惊惶道，
「你……你离我远点，你想干嘛？」
傅宸再也忍无可忍，他伸手咣当一下推开了门。
王妈正把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子压在床上，膝盖顶住女孩的大腿。
女孩子长发遮面，细胳膊细腿努力在自己和王妈之间撑开距离。
可她哪里抵挡得过健硕的管家？
那么纤细的身材，我都担心她快被王妈弄骨折了。
房间没开灯，我看不清她面容。
但是房间里隐隐约约飘着一股难闻的味道，绝不是饭菜味。
趁着傅宸制服王妈，我四处打量。
这房间整体给人感觉太奇怪了。
怎么说呢，这黑沉沉的屋子可以是任何地方。
杂物间，书房，或者客房。
但就是不像是个女孩子的闺房。
那穿着蓝布衣衫的王妈右手拿着一根汤匙，汤匙已经顶在那女孩的脸颊上。
女孩的前襟已经撒上了一些红色的汤汁，看上去像是番茄蛋之类的。
傅宸怒不可遏，他抬脚上前提溜着王妈的后衣领狠狠把她从傅凝身上拽了起来，
「谁让你这么干的？！」
「你怎么敢！」
傅宸气得满脸通红浑身颤抖，
「一个管家婆子，你竟然敢这么对我姐？」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位置，谁给你的胆！」
饶是王妈是傅家老臣子，她脸上的褶子此时都写着惊慌失措。
她结结巴巴，
「少……少爷……是先生让我来给小姐送饭……」
「屁话！」
傅宸更气了，
「先生让你给我姐送饭，不是逼她吃饭，你居然还敢上手？」
王妈瑟缩着嘴唇不敢说话。
自从我俩进门，那女孩一直捂着脸。
她被王妈推得斜斜靠在床上，即使重获自由以后也一直没动弹。
我知道，这是长期服用药物后影响了神经。
而且我眼尖地发现，她身下的床单已经有些淡黄色的水渍。
她失禁。
傅凝，也是可怜人。
「王红仙，你被开除了。」
傅宸冷冷道。
王妈的鼻子都红了，傅凝在她身后挣扎了几下。
「宸宸……」
她轻声唤。
声音百转千回，我听着一震。
「姐，你放心，我在这，没人能欺负你。」
傅宸拦在傅凝合王妈之间。
他的声音里有刻意掩饰的波澜。
此刻的王妈在身材高大的傅宸面前像只小老鼠，她可怜巴巴道，
「少爷，放过我吧！我错了！我还要养家！」
「谁关心你那些破事？」
傅宸咬牙切齿，
「收拾行李，马上给我滚！再也不许回来！」
王妈腿一软歪在地上，像泄了气的皮球。
突然，她抬了抬眼，紧接着冲我背后惊喜地喊道，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