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足以形容白羽小暮今天早上的状态。毫不夸张地讲,她走在上学路上的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不少,应该还是一个月以来的第一次。
最大的喜事当然是杀父之仇得报,恶人终于受到了万劫不复的惩罚。另外,在铃木警官的车上享受了那么长时间的膝枕哎……如果她当时是清醒的的话,夏笙一定会和她保持距离的。美中不足的是,昨天在法庭上就睡着了,没能真正体验到被兄长大人公主抱的滋味,不过以后一定有机会的,她非常乐观地想。
以上就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朦朦胧胧说了那句梦话的少女内心写照,所以说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像小暮现在这样傻白甜就挺好,她甚至一反常态地在路上哼起了歌。
“哟,白羽同学?”
小暮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忙不迭地掐断了歌声回过头去,并且暗暗祈祷那人没有听见她的自嗨:“诶?佐月同学你剪头发了吗?”她诧异地问道。上周五的时候佐月修一还蓄着堪比短发女孩的头发,一个周末没见却换上了干练清爽的发型,还摘下了总是挂在鼻梁上的眼镜——平时都没有注意到,原来佐月修一也是被眼镜封印了颜值,现在至少也是中等偏上的阳光美少年了。
“是啊,因为天气有点热,毕竟马上就要到夏天了嘛。”修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答,至于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榷,因为他的下一个问题是,“那个,白羽同学觉得我的新发型怎么样?”他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紧张,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算是孤注一掷了,毕竟剪短的头发可不会像哈利波特那样一晚上就长出来。
“我觉得很不错啊,很适合佐月同学呢。”小暮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试探之意,单纯地给予了肯定,让修一悬着的心落下了半颗。既然天真烂漫的白羽同学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是真的适合,果然自己的审美观和正常人相比没有太大的偏差。
其实修一早就觉得长头发有些碍事了。不光是夏天满头大汗的问题,平时如果不戴发箍的话会扎得脸痒痒,迷迷糊糊地吃早饭的时候会连带着头发一起吃进嘴,就连洗完澡都必须要借用妈妈的吹风机吹上一阵才能晾干。话虽如此,修一之前一直懒得去理发店:家旁边的那个收费贼贵不说,理发师的手艺也不是很好,稍不注意就会弄成杀马特,市里其它的理发店又太远了,周末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杂事来不及去。
这次时隔半年之久踏进理发店,是因为修一辗转反侧之后终于决定要“改头换面”,换一个比较能够彰显少年人青春活力的造型。倒不是说他觉得之前那样不好,他实际上向来不是一个很在意自己外表的人,只不过如果想要给某个别人留下好印象,这样感觉会比较稳妥。
这就是在东瀛随处可见的青春期小男生了,在升入中学乃至高中之后,梳妆打扮就变得不再是小女孩们的专利。随便举个例子,为了追求时髦,很多不愿花钱的男生会甘愿冒着伤口感染破伤风的危险用曲别针给自己扎耳洞甚至唇洞,还一扎就是九个(宫村: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得了)。当然,更多的人包括修一则是为了吸引心仪的异性或者同性的注意力,剪个头发摘个眼镜都是很正常的举动。虽然这样一来或许会因为上课时看不清黑板而间接导致成绩下降,但在他们看来这是必要的牺牲,想要得到点儿什么就必须有相应的付出。只能说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言归正传,两个碰巧遇到的人结伴而行,在校园门口的地方发现了一只落单的香织,鬼鬼祟祟地似乎在寻找什么。见状,恰恰很有兴致的小暮久违地玩心大起,向修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靠近她的身后,决定捉弄一下香织。
“小暮!总算找到你啦!”谁知就在两人的距离只有短短一两米的时候,香织突然兴奋地回过头来让小暮功败垂成,自己反而被吓了一跳:“香、香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诶嘿,因为闻到小暮的味道了呀。”香织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出的理由却像个会偷小暮贴身衣物收藏的变态,让她一阵不寒而栗,警惕地抱着自己的飞机场向后退了几步,听起来莫名像个相当悲伤的故事。
小暮已经做好被香织强行贴贴的准备了,可她今天却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期期艾艾地好像有什么话想说,看到小暮旁边的修一又作罢了。虽然已经做好了被小暮讨厌的准备,但果然还想要保留一些最后的体面,不要让别人知道……
“啊,那个,我是说,你好啊,千阳同学。”修一走了过来,神色却不像刚才和小暮单独相处时那么自在了,表现得明显有些局促紧张,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纠结神色也完全浮在了脸上。
“啊咧?你、你是修一君?”香织见他对自己打招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恍然大悟夸张地问道,“修一君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呀,难道说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不,有了喜欢的男孩子?是森冈?还是水泽?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哒!”
修一应对腐女的经验很少,所以顷刻间涨红了脸,语无伦次地反驳道:“才、才不是啊…我我我只是因为夏天太热了才把头发剪掉的,眼镜…眼镜是因为最近一直都有在认真做眼保健操所以视力稍微恢复了一些!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才不喜欢男的,更不可能喜欢森冈和水泽那两个家伙!我个人还是喜欢漂亮的女孩子的,比如…比如……”他求救般地张望着四周,慌不择路之下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比如白羽同学这样的!”
空气在一刹那间安静了,香织张大了嘴巴瞪着修一,一副“这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的表情,良久才蹦出一句:“所以修一君……刚才其实是在向小暮告白?”幸好水无月绫已经坐在班级里了,不然让她听到这句话怕不是要当场黑化,朝天呐喊“不行!白羽同学是我的!我不同意!”
“诶…诶?!是这样吗?”小暮听到香织的解说之后惊呆了,以至于暂时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像是中了吐真剂一样机械般地回答道,“但是对不起,佐月同学,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才!不!是!啊!”修一欲哭无泪,抓狂地喊道,总觉得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明明只是自己换了个新造型,好好的怎么就变成向白羽同学告白了呢?如果白羽同学误会了什么,岂不是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明明不久前才机缘巧合地取得了先机……等一下,修一突然从不怎么久远的记忆中想起,自己喜欢的人好像本身也不是白羽小暮来着……?所以,千阳同学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是怎么在短短几句话内曲解一个正常高中生认知的?教练我想学这个!
手忙脚乱之下,修一终于解释清楚了误会,虽然香织还是兀自念叨着“这不可能”、“我的第六感肯定没有出错”,三个人在上课铃声打响的一分钟前急匆匆地闯进了教室。看着他们三个相谈甚欢的模样,坐在座位上等候已久的绫眼神逐渐失去了高光,用颤抖的手在自己的记仇本上面添了一笔:五月某日,晴,今天千阳同学和佐月同学又在我面前和白羽同学秀恩爱,好气哦……
在煎熬之中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中午,听见老师宣布下课的声音,绫眼前一亮,下意识地扭过头看向小暮的方向。小暮果然还在座位上坐着,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古人诚不欺我……她不紧不慢地从书包里面掏出便当盒,以优雅的姿态站起身来。
可惜她今天大概正好赶上了水逆,事事都不顺心。待她回过神来,同样等这个机会等了整整一上午的香织已经抢到了先机,拿着两盒包装精美的便当站在小暮身边,一反常态扭扭捏捏地问道:“那个……小暮,午饭我们一起去外面吃吧,我准备了你的份哦。啊,还有,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和你说……拜托了!”她诚恳地低下头,放下便当盒双手合十。
“唔,好呀,那就多谢款待啦。”小暮当然察觉到了强烈的违和感,愣了一愣之后将手中的小钱包收了回去,捧起了一个盒子巧笑嫣然地回答。香织大概是遇到什么难以启齿的烦心事了吧?她心想,所以才会想着找我这个好朋友来纾解一下情绪,虽然我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啦……不过,她很开心香织遇到困难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两个人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吧?话说回来,能让那么乐观坚强的香织露出如此困扰的表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难不成是,青春少女命运感召般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