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涨潮时分，林宇撬开地窖救出哑女。女孩手腕脚踝全是被海草勒出的紫痕，咿咿呀呀比划着"罐子里有小鱼"。
远处海滩上，七盏血灯笼已漂向深海。鼓声中夹杂着古怪吟唱，村民们正把绑着石块的童男童女推下悬崖。
"待着别动！"林宇把哑女藏进礁石洞，自己纵身跃入怒海。
冰冷的海水灌入耳鼻时，他看见永生难忘的景象——
数十条鲛人如银色箭矢划过深海，为首的汐长发如血，利爪撕开某个村民的胸膛。而在更深的黑暗里，有个贴着符咒的陶罐正缓缓沉向海底火山口……
林宇在窒息般的剧痛中醒来。
冰冷的海水灌入肺腔，耳膜被水压挤压得嗡嗡作响。他挣扎着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数十条鲛人的身影如银色闪电般穿梭在幽蓝的深海中，利爪撕开水流，鲜血如雾般扩散。
——是汐的族群。
他们正在屠杀那些参与祭祀的村民。
林宇拼命划动四肢，想要浮上海面换气，却突然被一股巨力拽住脚踝。他低头看去，一个满脸是血的村民正死死抓着他，狰狞的脸上满是疯狂：“林少爷……救我……救我！”
那人身后，一条成年雄性鲛人正疾冲而来，尖锐的指甲泛着寒光。
林宇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村民拽着一起下沉。就在鲛人的利爪即将贯穿两人胸膛的瞬间
“住手！”
一道熟悉的声音穿透海水。
汐的身影如箭般射来，金色的瞳孔在深海中燃烧。她猛地甩尾，将那条雄性鲛人撞开，随即一把抓住林宇的手臂，拖着他向海面冲去。
“你疯了？！”汐的声音里带着怒意，“人类不能在这种深度存活！”
林宇已经说不出话，缺氧让他的视线开始发黑。最后的意识里，他感觉到汐的手贴上了他的后背，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勉强维持着他的心跳。
再次醒来时，林宇发现自己躺在海岸边的礁石洞里。
洞壁上嵌着发光的深海藻类，微弱的蓝光映照着汐苍白的脸。她正低头处理他腰间的伤口——那里被村民的鱼叉划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血已经染红了大半边衣袍。
“别动。”汐按住他想要起身的动作，指尖沾着某种泛着珍珠光泽的膏药，轻轻涂抹在伤口上。
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林宇倒吸一口凉气——那感觉像是被烈火灼烧，又像是被冰水浸透，剧痛之后竟是难以形容的舒适。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结痂。
“这是……？”
“鲛人脂。”汐没有抬头，“能救你的命。”
她的声音很冷，但手上的动作却异常轻柔。林宇注意到，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那些孩子……”他哑着嗓子问。
“救下来了。”汐简短地回答，“但有一个鲛人幼崽……没找到。”
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在礁石上刮出几道白痕。林宇突然想起哑女比划的“罐子里有小鱼”，心头一紧。
“村长手里有个贴符咒的陶罐——”
“我知道。”汐猛地打断他，金色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但那罐子被带进了海底火山口，我们进不去。”
林宇一怔：“为什么？”
“因为那里是……”汐的话戛然而止。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林宇的脸颊，像是在嗅闻什么。
“你身上有‘海灵’的味道。”
林宇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汐突然咬破自己的手腕，将渗出的淡蓝色血液滴入他的伤口。
“喂，你干什么——！”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林宇弓起身子，感觉自己的骨骼正在扭曲、重组。皮肤下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鳞片在生长，耳后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那里似乎正在裂开某种新的器官。
“忍着点。”汐按住他挣扎的身体，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急切，“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了深海压力，我只能让你暂时适应。”
“暂……时？”林宇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
汐没有回答。她的手掌贴上他的胸口，更多泛着蓝光的血液渗入他的皮肤。林宇的视野开始变化——原本昏暗的礁石洞突然变得清晰无比，他甚至能看见汐睫毛上沾着的微型海藻。
“听好。”汐的声音在他耳中变得异常清晰，“你的身体现在介于人类和鲛人之间，可以在水下呼吸，但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
她松开手，林宇踉跄着站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能稳稳站在湿滑的礁石上——平衡感变得不可思议的敏锐。
“为什么帮我？”他喘着气问。
汐沉默片刻，转身望向洞外翻涌的海浪：“因为只有你能进入火山口。”
“什么？”
“封印只对人类无效。”她的侧脸在微光中显得格外苍白，“而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族人。”
当林宇再次潜入海中时，世界变得完全不同了。
水流不再是阻力，而是如同空气般自然。他轻轻一划就能前进数米，耳后的鳃裂自如地过滤着海水中的氧气。最神奇的是，他能在绝对的黑暗中视物——深海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笼罩在微妙的蓝绿色辉光中。
汐游在他前方，银蓝色的鱼尾划出优雅的弧线。她的长发在海水中飘散，像是一面活着的旗帜。
“火山口就在前面。”她的声音通过水波直接传入林宇耳中，这是鲛人特有的传音方式，“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碰封印。”
随着下潜深度增加，水温逐渐升高。暗红色的岩浆在海底裂缝中隐约可见，照亮了前方一个巨大的环形山口——那里悬浮着一个贴满符咒的陶罐，被九条锁链固定在火山中心。
“就是那个……”
汐的话突然中断。
林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村长正站在火山口边缘的岩石上，手中的蛇头杖深深插入地面。杖头的红宝石散发着妖异的光芒，与陶罐上的符咒相互呼应。更可怕的是，他身后站着十几个被海草控制的村民，他们的眼睛全都变成了浑浊的白色。
“果然来了。”村长的声音通过某种邪术在水中传播，“林少爷，我早该想到你会背叛人类。”
汐的鳞片全部炸起，发出低沉的嘶吼。林宇却注意到村长杖头的红宝石——那光泽，那纹路，简直和汐的眼睛一模一样。
“那是什么？”他低声问。
汐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我母亲的眼睛。”
战斗爆发得猝不及防。
被控制的村民如同行尸走肉般扑来，汐的族人立刻迎战。林宇趁机游向陶罐，却在即将触碰锁链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没用的！”村长大笑，“只有林家人的血能解开这个封印——可惜你祖父死后，再没人知道怎么用！”
林宇突然想起祠堂里那块残缺的碑文。
**[海]…[娶]…[岁]…[童]…[心]**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
“汐！”他大喊，“三十年前的海祭……是不是有林家人娶了鲛人？”
汐的身体猛地一僵。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林宇低头看向自己半透明的指尖——那里隐约泛着蓝光。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能接受鲛人血的改造，为什么汐说他身上有“海灵”的味道。
“原来如此……”
他毫不犹豫地划破手掌，将鲜血洒向锁链。
“我以林家血脉之名，解除此封印！”
血珠接触锁链的瞬间，整座海底火山开始震颤。陶罐上的符咒一张接一张地燃烧起来，锁链寸寸断裂。
罐子碎裂的刹那，一个银蓝色的小小身影缓缓浮出——那是一条昏迷的鲛人幼崽，尾巴上的鳞片还没长全。
村长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蛇头杖的红宝石突然爆裂。与此同时，林宇耳后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半鲛化的身体正在崩溃。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汐的手臂环抱住他，一滴温热的鲛人泪落在他的脸颊上，化作珍珠滚入深海。
**「叮！洗白进度+30%，当前进度45%。警告：宿主身体出现未知变异。」**
林宇在咸涩的海风中醒来，发现自己仰躺在沙滩上，耳畔是汐低沉的鲛人语吟唱。他下意识摸向耳后——那里的鳃裂仍在微微张合，指尖触碰时传来细微的刺痛。
"十二个时辰早过了。"汐停下吟唱，鱼尾在浅水中划出银蓝弧光，"你的身体…拒绝变回人类。"
林宇撑坐起身，晨曦映照下，他看清自己手臂内侧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鳞纹，指甲也变得略尖利。更奇异的是，当他凝视海浪时，竟能看透十余米深的水下沙纹。
"村长呢？"
汐的耳鳍骤然张开又合拢："带着残党逃往沉船湾。"她甩尾溅起水花，"倒是你——"突然伸手扯开他衣襟，"心口鳞片长到第三枚了。"
林宇低头，只见胸口皮肤下嵌着三枚菱形晶片，正随心跳泛着幽蓝微光。系统光幕突然弹出：
**「宿主获得永久水下呼吸能力，代价是每月月圆必须回到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