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爷明鉴!”林宇立刻高声打断,对着衙役拱手,语气沉痛,“此人便是李四。前日威胁学生,索要十两纹银,否则便要污蔑学生清誉,破坏村中安宁。学生不得已,假意应承,实则特请差爷前来擒此恶徒,还地方清净!此钱袋中乃是石块,可为物证。学生愿与他对质公堂!”
人赃并获,李四又被按得死死的,嘴里塞满了泥草,呜呜地说不出完整话。衙役们最恨这等敲诈勒索、扰乱乡里的无赖,当下便给李四套上锁链。
“林先生深明大义,不畏胁迫,协助擒贼,做得很好。”为首的衙役赞许地对林宇点点头。
“分内之事,不敢当差爷夸赞。”林宇谦逊道。
衙役押着瘫软如泥、满眼怨毒却无法开口的李四往镇上去。林宇站在原地,月光照亮他半张脸,平静无波。
他深知,对李四这种小人,仁慈就是纵容。唯有借助律法的力量,快刀斩乱麻,才能彻底消除隐患。
经此一事,他不仅解决了麻烦,在官方层面也留下了“深明大义、协助治安”的好印象,根基更为稳固。
回到村里,无人知晓昨夜村后发生的一切。只有林宇自己知道,一场潜在的危机,已被他悄然化解。
夏去秋来,枣溪村笼罩在一片丰收的喜悦和忙碌之中。金黄的麦浪在田间翻滚,沉甸甸的穗子压弯了腰。林宇的蒙学也因此放了几日农假,让孩子们回家帮忙。
这段时日,林宇与刘杏儿的感情愈发深厚。林宇常常在傍晚时分,伴着夕阳余晖,与刘杏儿一同在村边小溪散步。他会给她讲些外面世界的趣闻,吟诵些浅显美好的诗句,听得刘杏儿心驰神往,一双明眸望着他时,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慕与依赖。
林宇并非迂腐之人,他深知在这个时代,女子的不易与期盼。这一日,晚风轻拂,稻香阵阵,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刘杏儿,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杏儿,”他轻声唤道,目光温柔而坚定,“这些时日,多谢你。”
刘杏儿微怔,脸颊泛红:“先生…何出此言?”
“谢你待我以诚,谢你不离不弃,谢你让我在这异乡…有了家的牵挂。”林宇执起她的手,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我林宇在此立誓,此生定不负你。待我备好聘礼,便正式向刘叔提亲,风风光光娶你过门。你可愿意?”
刘杏儿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盈满了惊喜的泪光,她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却清晰:“愿意!杏儿愿意!先生…林宇哥…”
这一声“林宇哥”,让两人之间的那层薄纱彻底消散,只剩下满腔的甜蜜与承诺。
林宇笑着替她拭去眼泪:“好。那从今往后,我便不是你的‘先生’,是你的林宇哥。”
消息很快传到了刘大山耳中。猎户汉子乐得合不拢嘴,重重拍着林宇的肩膀:“好!好小子!俺早就看出你是个靠谱的!杏儿交给你,俺放心!放心!”他高兴得当晚就多喝了两碗自家酿的土酒,哼着小调睡去。
既已许下承诺,林宇便开始着手准备。虽刘大山表示一切从简,但林宇坚持要给予刘杏儿应有的体面。他知道刘家不宽裕,自己虽有些村民送的米粮,但置办像样的聘礼还需银钱。
他想到了镇上的书店。此前去镇上时他曾留意过,书店兼营替人抄书的业务,一些孤本或急需的书籍,店家会雇人手抄,按字数和质量计费。他的字迹端正清秀,远超寻常抄书人,这正是他的优势。
于是,农假期间,林宇便时常往返于枣溪村与清河镇之间。他向王里正和刘家说明了去镇上“寻些抄书的活计,攒些银钱”,得到了支持。刘杏儿虽不舍他奔波,却更为他的这份心意感动,每次都会早早起来,为他准备好干粮和水囊。
林宇的字果然受到了书店老板的赏识,给出的价钱也比旁人高些。他埋头苦干,常常一抄便是一整天,手腕酸麻也不停歇。如此辛苦了近一个月,竟也攒下了十几两雪花银。这对于农户之家,已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他用这些钱,悄悄置办了几匹质地不错的细布,一套银头面,一些实用的家用物件,又割了几斤好肉,打了几坛好酒,聘礼准备得体面又实在。看着这些成果,林宇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只待选个吉日,便正式上门提亲。
村里人也隐约听到了风声,纷纷为这对有情人高兴,期待着喝他们的喜酒。一切都显得那般美好,好事将近的喜悦弥漫在刘家小院和林宇的心间。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午后,林宇刚从镇上回来,将新买的一些笔墨放入屋中,正准备去刘家看看。忽闻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一个女子尖细的哭诉声。
“林郎!林郎你在哪里?你怎可如此狠心,抛下我们母子不顾啊!呜呜呜…”
林宇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快步走出院门,只见篱笆外围了不少被惊动的村民,对着中间指指点点。人群中央,一个穿着艳丽、脂粉气颇浓的年轻女子正拿着帕子掩面哭泣,声音凄切,却时不时透过指缝偷瞄四周。
刘杏儿和刘大山也被动静引了出来,站在自家门口,一脸惊疑不定。
那女子一见林宇出来,立刻扑了上来,作势要抓他的衣袖:“林郎!你可出来了!你忘了在镇上的花前月下了吗?你说过要接我进门的!如今我有了你的骨肉,你却躲在这穷村子里要娶别人?你好狠的心啊!”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炸得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刘杏儿脸色瞬间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宇,眼圈立刻就红了,身子微微摇晃,几乎站立不稳。刘大山更是勃然大怒,虎目圆睁,瞪着林宇,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林宇!这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村民们也哗然起来,交头接耳,目光在林宇和那女子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怀疑、震惊和鄙夷。
林宇心中怒火升腾,但面上却异常冷静。他迅速扫了那女子一眼,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他去镇上多次,行事谨慎,从未涉足风月场所,更别提与这等女子有牵扯。这分明是讹诈!
他侧身避开女子的拉扯,目光冰冷地看着她:“这位姑娘,请自重。林某与你素昧平生,何来花前月下?又何来骨肉一说?你莫要信口雌黄,污人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