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是被一阵抽泣声惊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土炕上,身上盖着半旧的棉被。透过纸糊的窗户,天刚蒙蒙亮,屋里还点着一盏油灯,灯芯已经快燃尽了,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系统?"他在心里呼唤,却没得到回应。
"夫君...可是醒了?"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
林宇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素色衣裙的年轻女子端着木盆走了进来,眼眶通红,显然是刚哭过。她约莫十八九岁年纪,容貌清秀,但面色憔悴,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
根据系统传输的记忆,林宇立刻认出这是原主的妻子——富商之女苏婉。
"婉娘..."他下意识叫出这个称呼,喉咙却干涩得厉害。
苏婉把木盆放在床边的矮凳上,拧了帕子递给他:"夫君擦把脸吧,今日不是要去县学吗?"
林宇接过帕子,冰凉的水让他清醒了几分。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白色中衣,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但洗得很干净。房间里虽然简陋,但收拾得井井有条,显然都是苏婉的功劳。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原主也叫林宇,是个屡试不第的童生。因家贫无法继续科举,便盯上了县城富商苏家的独女苏婉。原主费尽心机制造偶遇,写情诗,装出一副深情才子的模样,终于打动了单纯的苏婉。苏父虽不喜这个穷书生,但拗不过女儿坚持,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还陪嫁了不少银两和田产。
谁知成亲后,原主本性暴露。科举再次落第后,不但不反思自己学问不精,反而怪苏婉"克夫",对她日渐冷淡。苏婉带来的嫁妆被他挥霍大半,却连个笑脸都不肯给妻子。
"夫君?"苏婉见他发呆,轻声唤道,"可是身子不适?"
林宇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被原主伤透了心却依然温柔体贴的女子,心里一阵愧疚——虽然那些事不是他做的,但现在这具身体是他的了,这些债也得他来还。
"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他勉强笑了笑,接过帕子擦了脸。
苏婉似乎有些惊讶他会回应,眼睛微微睁大,随即低下头:"我去准备早膳。"
她转身要走,林宇却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苏婉浑身一僵,像是受惊的小动物,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肩膀。这个反应让林宇心里一痛——原主到底对她多差,才会让一个妻子对丈夫的触碰都如此恐惧?
"你...眼睛怎么肿了?"他放柔了声音问道。
苏婉慌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没、没什么,昨夜没睡好..."
林宇心知肚明。记忆中,昨晚原主又因为一点小事对苏婉大发雷霆,骂她"晦气",害自己科举不中,还摔了她亲手熬的参汤。苏婉躲在厨房哭到半夜,原主却鼾声如雷。
"对不起。"他脱口而出。
苏婉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夫君...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林宇深吸一口气,"昨晚我不该那样对你。"
苏婉的眼圈又红了,但她很快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夫君言重了...是妾身不好..."
林宇在心里把原主骂了八百遍。他起身想拉住苏婉好好谈谈,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林相公!不好了!您岳父家出事了!"
林宇匆忙套上外袍,跟着报信的小厮往苏家跑。苏婉跟在他身后,脚步踉跄,显然心急如焚。
"到底怎么回事?"林宇一边跑一边问。
小厮喘着气道:"苏老爷的货船在运河上翻了,十几车丝绸全沉了!货主找上门来索赔,说不给钱就要告官!"
林宇心里"咯噔"一下。记忆中,苏家虽是县城富户,但这次接的是知府大人亲戚的单子,赔不起不说,得罪了权贵更麻烦。
苏家大院前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林宇拨开人群走进去,只见院子里站着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子,为首的正指着苏父的鼻子骂:"老东西,今天拿不出三千两银子,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苏父满头大汗,不停地作揖:"周管事,您宽限几日,我一定想办法凑钱..."
"宽限?"周管事冷笑,"我们老爷的寿礼耽搁了,你担待得起吗?"
林宇注意到苏父身后的货架上空空如也——显然家底已经全搬出来了,但远远不够。几个伙计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苏母则坐在台阶上抹泪。
"爹!"苏婉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苏父。
周管事看到苏婉,眼睛一亮:"哟,这不是苏小姐吗?听说嫁了个秀才相公?"他讥讽地看向林宇,"怎么,林秀才能帮岳父还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宇身上。按照原主的性格,这时候肯定会撇清关系,甚至趁机奚落苏家几句,好显得自己高人一等。
林宇却上前一步,拱手道:"周管事,能否借一步说话?"
周管事挑眉:"怎么,林秀才真有银子?"
"银子没有,但有个法子,或许能解燃眉之急。"林宇不卑不亢地说。
苏婉惊讶地看着丈夫,不敢相信他会主动帮忙。苏父也愣住了,原主过门后从没给过岳家好脸色,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管事将信将疑,但还是跟着林宇走到一旁。林宇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周管事的表情从轻蔑变成了惊讶,最后竟点了点头。
"好,就给你三天时间。若不成,别怪我不讲情面!"
送走周管事一行人,苏父瘫坐在椅子上,虚弱地问:"贤婿,你跟他说了什么?"
林宇扶起老人:"岳父别急,我有办法解决这事。您先告诉我,沉船时丝绸是怎么包装的?"
"都用油纸包好,装在樟木箱里..."苏父疑惑地回答。
"那就好。"林宇松了口气,"只要没被水泡散,应该还能救回大半。"
苏婉忍不住问:"夫君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