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悦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我马上过去！"
"怎么了？"林宇皱眉问道。
"小戈发高烧，送医院了！"孙悦已经抓起包包，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得马上过去，可是现在晚高峰..."
"我送你。"林宇立刻起身，招手叫来侍者结账。
五分钟后，他们坐进迈巴赫。孙悦双手紧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林宇看了她一眼，对司机说："去儿童医院，尽快。"
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孙悦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还攥在手里，屏幕上是她刚才情急之下拨出的号码——林宇的旧手机号，那个三年来一直关机的号码。
"我...我打了你的旧电话，"她困惑地说，"怎么会是你接的？"
林宇面不改色："我恢复了一些旧物，包括这个号码。它一直处于呼叫转移状态。"
孙悦点点头，显然顾不上深究这个解释。车子一个急转弯，她不由自主地歪向林宇那边，肩膀短暂地相触，又迅速分开。
儿童医院急诊部灯火通明。他们冲进去时，李老师正抱着林戈坐在输液区。小男孩脸色潮红，闭着眼睛，额头上贴着退烧贴，小手扎着输液针。
"妈妈..."听到脚步声，林戈虚弱地睁开眼睛，然后目光落在了林宇身上。他的眼睛瞪大了，"爸爸？"
孙悦僵住了。林戈只在照片上见过爸爸，却一眼认出了他。
林宇蹲下身，平视着男孩："你好，林戈。我是...。"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烧得真厉害。"
"需要住院观察。"医生走过来，"孩子肺部有感染迹象。你们是家长吧？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孙悦刚要开口，林宇已经接过病历本："我去吧。"
半小时后，林戈被安排进了单人病房。孙悦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儿子。林戈已经睡着了，但时不时会因为咳嗽而惊醒。
"谢谢你。"孙悦低声对站在窗边的林宇说，"住院费一定很贵，我会..."
"不必。"林宇打断她，"这不算什么。"
护士进来检查输液，告诉他们至少要住院三天。等护士离开后，孙悦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
"嗯？"
"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孙悦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为什么...这么热心？"
林宇走到病床另一边，看着熟睡的林戈。男孩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我不知道。"他轻声说，这倒是实话，"看到这孩子...我有种特别的感觉。就像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要保护他。"
孙悦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急忙擦掉，但更多的泪水涌出来。林宇递给她一块手帕——这又是原主的习惯，随身带手帕，而不是纸巾。
"我该回去了。"孙悦站起身，"明天一早还要上班..."
"你留在这里陪小戈吧。"林宇说，"我会安排人送换洗衣物和必需品来。至于工作...我可以帮你请假。"
孙悦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她实在太担心儿子了。
"那我先走了。"林宇拿起外套，"明天再来看你们。"
"等等！"孙悦叫住他，"你...你的新号码，我还没存。"
林宇报出一串数字，孙悦急忙输入手机。他转身要走，又停下来："对了，你刚才说小戈下个月生日？几号？"
"7月18号。"
林宇点点头离开了。孙悦坐回椅子上，看着儿子的小脸，思绪万千。她拿出手机，看着刚才保存的新号码，又看了看通话记录里那个拨通了的旧号码。
太多的巧合，太多的熟悉感。失忆的人会保留这么多细微的习惯吗？会对自己从未见过的孩子产生这样的保护欲吗？
窗外，夜色已深。孙悦轻轻握住儿子没有输液的那只小手，做了一个三年来第一次充满希望的梦。
林宇正在会议室听取季度财报，助理突然匆匆走进来，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林总，前台说有个小男孩声称是您儿子，正在大厅等您。"
他的钢笔在文件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迹。林戈？怎么会？孙悦知道他在工作，不可能突然带孩子过来。
"会议暂停十分钟。"林宇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大步走向电梯。
星河集团一楼大厅宽敞明亮，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林宇一出电梯就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林戈穿着蓝色条纹T恤和牛仔短裤，背着一个小恐龙书包，独自坐在接待区的沙发上，双脚还够不着地面，一晃一晃的。
"小戈？"林宇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与他平视，"你怎么在这里？妈妈呢？"
林戈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他盯着林宇看了几秒，突然问："你是不是我爸爸？"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林宇胸口。大厅里人来人往，他能感觉到前台接待员好奇的目光。林宇深吸一口气："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林戈倔强地抿着嘴，"我偷听到妈妈和李老师说话。李老师说你现在是大老板了，不认我们了。妈妈说不是这样的，说你只是生病忘记了。"小男孩的声音开始发抖，"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我爸爸？"
林宇看着这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小脸，突然觉得所有精心设计的"失忆"剧本都变得无比荒谬。他伸手想摸林戈的头，却被躲开了。
"是，我是你爸爸。"他轻声说。
林戈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眼泪涌出来："那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住在一起？小明和小雨的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
这个问题比任何商业难题都难回答。林宇看着儿子委屈的小脸，突然有了主意："你想和爸爸住在一起吗？"
林戈用力点头，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那我们去接妈妈，然后一起商量，好不好？"林宇掏出手机，给孙悦发了条信息，然后抽出手帕给林戈擦脸，"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我偷看了妈妈手机里你的工作地址。"林戈低下头，"然后坐了公交车..."
"一个人？"林宇心头一紧，"这太危险了！"
"我六岁半了！"林戈不服气地挺起胸膛，"而且我认得字！"
林宇哭笑不得，正想说什么，大厅玻璃门被猛地推开。孙悦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她一眼看到林戈，几乎是扑了过来："小戈！你吓死妈妈了！"
"妈妈，爸爸承认了！"林戈兴奋地宣布，完全忘了自己刚才的伤心，"他说我们可以一起住！"
孙悦僵住了，抬头看向林宇，眼中满是惊慌和疑问。林宇轻轻摇头，示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们先离开这里。"他低声说，一只手抱起林戈，另一只手虚扶着孙悦的后背，引导他们走向地下车库。
迈巴赫后座，林戈因为兴奋和刚才的冒险疲惫不堪，很快就在儿童安全座椅上睡着了。车厢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轻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