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织语瞳孔微微一缩,心中陡然生出无限的恐慌。
这一瞬间,她几乎要怀疑白刃寒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生病的事。
可她努力睁大眼睛,还是没能看见他的神情,因为他的手掌还盖着她的脸。
白刃寒只觉她蒲扇般的长睫毛轻轻扇过自己的掌心,带起一片酥麻痒,心尖也好似被什么轻抚了一下。
白刃寒眼眸一瞬间变得幽深起来。
“别动!”
他的嗓音倏地沉了下去。
“嗯?”慕织语歪了歪头,不解的‘看’着他。
白刃寒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将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冲动压了下去,漫不经心的道:“这段时间外面恐怕不太平,你就待在家里吧。”
慕织语蹙眉,下意识反驳:“你……这里不是我的家。”
“……”
直觉不太想听她接下来的话,他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下个月白之歧和夏婉晴就要结婚了。”
慕织语闻言一惊,也顾不上掰扯住哪里的事了。
“怎么这么快?”
“不快一点,得之不易的机会失去了怎么办。”
“得之不易?”慕织语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白刃寒轻嗤一声,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小家伙,别装傻,夏婉晴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巴结着白之歧你最心知肚明。”
骤然听见这声充满宠溺的‘小家伙’,慕织语语噎,脸颊涨红,“你……”
被阴影隔绝下的眼眸剧烈的闪烁着,这一瞬间她忽然有种直觉——他好像看穿自己的秘密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的心便紧跟着提了起来。
她用力攥了攥指尖,抬手扯掉了他挡在自己眼前的手掌,皱着眉直勾勾的看着他。
然而,让她失望了,白刃寒脸上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面对她审视的眼神,也依旧从容得面不改色。
似是察觉她神色有异,白刃寒眸色倏地凌厉两分。
“想问什么?”
慕织语抿了抿唇,选择了个比较委婉的问法:“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白刃寒眸色微闪,漫不经心的开口,“夏婉晴还要再留一段时间,我知道你不开心,但是再忍忍,我保证现在留着她对你有好处。”
慕织语面露失望,“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嗯。”
明明已经看穿她想问什么的白刃寒面不改色的点头。
慕织语攥了攥指尖,试探的质问已经涌到了舌尖,但在话出口之前又堪堪咬住了牙关。
正在这时,两道同样高大健硕的身影拦拦推推的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慕织语微怔,注意力不自觉地被牵动到了来人身上。
听力向来敏锐的白刃寒其实早在两人还在院子里时,便察觉到了。
此刻见慕织语不再咄咄逼人的盯着自己,也不疾不徐的侧眸斜睨了过去。
“还没打够,要不再出去打两个小时?”
轻飘飘的威胁一出来,原本还在推搡的两人身体倏然一僵。
“寒,寒爷——”
白十九似乎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身处何处,对上老板幽沉且没温度的眼睛,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白刃寒轻飘飘瞭了他一眼,便将大部分目光放到了白棋身上。
“有事?”
白棋比白十九表现好一点,在男人冷厉的眼神下还能维持住表面的镇定,但身体也暗暗的绷紧了。
他深吸了口气,态度恭敬的汇报道:“寒爷,我是奉老爷子的命令来的。”
白刃寒眸色微凉,余光瞥了眼身边的慕织语,没什么感情的道:“去书房说。”
说罢,他率先起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白棋站在原地,看看他的背影又看向慕织语,迟疑着出声,“老爷子希望云小姐也能一起。”
白刃寒闻言,面露不悦,“有什么事还非得她跟着旁听不成?”
她话音刚落,慕织语便施施然道:“没关系,我可以配合。”
白老爷子自那天怒而拂袖走人后,这几天一直很安静,大概是亲自让人去验证嘟嘟和糖糖的身份去了,她现在也很想知道对方验证出来个什么。
白刃寒眉心重重一跳,不悦的剜了多事的白棋一眼,索性也不上楼了,重新坐回沙发上,朝他扬扬下巴。
“说吧,到底什么事。”
“经过查证,慕糖糖和慕嘟嘟的确不属于白家的血脉,所以老爷子希望云小姐能尽快带着他们搬出白家古堡。”
此言一出,大厅里的气氛急转直下,白刃寒周围三米的空气仿若凝固了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嗤笑了一声,眼神阴鹜到了极点,语气森寒,“这就是他查了这么多天得出来的结论?”
说完,又是一声冷嗤,隐约有个大逆不道的词自齿间隐过。
白棋头冒冷汗,只觉得他眸光似刀一般,轻飘飘掠过了自己的脖颈,带起一阵无形的剧痛。
他身体站得越发笔直,态度越发恭敬,垂着头不敢回答。
相比之下,慕织语的反应要小得多。
她度过最初的愕然以后,迅速就接受了这个答案,甚至开始在心中思忖,是谁在放出虚假信息来迷惑了白老爷子。
之前她自然巴不得白老爷子和白刃寒认为嘟嘟和糖糖不是,她事情结束之后要带走他们,阻力也会小上许多。
但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她连自己的未来都还尚未完全掌控,自然不能让孩子跟自己冒险,在治好自己的病之前,让他们留在有个强大背景依靠的爹地身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感叹一句造化弄人了。
慕织语幽幽叹了口气,心情复杂的看着白刃寒。
嘟嘟和糖糖的身份存疑与否,白老爷子说了不算,说话有用的是他。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白刃寒阴沉如墨的神色稍微缓和,冷厉的目光落地她脸上,几不可查地挑了挑眉,“你就不想解释什么?”
慕织语抿了抿唇,嘴硬回道:“没什么好解释的。”信与不信,全在你一念之间。
白刃寒闻言,心中不仅没有因此而畅快,反倒涌出几分无力。
他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的质问:“你就一点都不怕?还是说这么自信我会信你?”
面对他莫名其妙的发作的怒火,慕织语皱了皱眉,脸色也沉了下去,回讽:“你信的是我吗?容我提醒一句,当初千方百计的偷样本做DNA鉴定的貌似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