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织语怔怔的看着他,嘴唇剧烈的翕动两下,似是有话想说,但到了最后也只无言的一笑。
两人沉默的在院子里走了一阵,再反回主宅时,天边已经升起了曙光,绯金色的光线温柔的穿过层层叠叠的云层,让人下意识的联想到形状多变的棉花糖。
莫名被感染了好心情的慕织语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句,“今天是个好天气,想必一切都会顺利吧。”
白刃寒闻言,侧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异常的温柔,不过这层过于外放的情绪转瞬即逝。
待慕织语收回望向天边的视线时,他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淡漠。
这时,已经消失了大半晚上的陆安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快步走到他们面前,避开慕织语的视线,在白刃寒耳边低声汇报了些什么。
白刃寒始终面无表情,但等他说完之后,便对慕织语道:“公司有点急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慕织语眨眨眼,点头。
她思忖两秒,又补充了一句,“白老爷子这边没什么大问题了,你不必担心。”
白刃寒低低的应了一声,迟迟没有回应,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
等慕织语觉出不对劲,想主动询问时,他又已经收回了视线,转身走了。
于是慕织语只能盯着他们的背影皱眉沉思。
他们一走,老宅更安静了。
昨晚那场闹剧搞得所有人都疲惫不堪,这会儿大多数人都在休息。
慕织语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看着太阳从金色的蛋黄一点点变得刺眼了,才转身进屋。
她先去看了一次白老爷子的情况,然后上楼依次去看了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其实都没睡多久,这会儿一个两个都困得四仰八叉的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慕织语看过他们之后,还没想好是不是要继续留在这里,便接到了顾之航的电话。
“云舒,你知道吗,昨晚寒爷转了个病人到我们医院来。”
慕织语一愣,“病人?白之歧吗?”
她临时能想到的‘病人’只有这一个了,但如果是这位,应该不值得顾之航一大早来一通电话。
下一秒,顾之航也在电话了否认了。
“当然不是那位了,是个小女孩。”
听到顾之航说起‘小女孩’三个字时,慕织语猛不丁的想歪了一瞬,不过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小女孩,然后呢?”
顾之航丝毫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十分斟酌着道明打来这通电话的原意。
“然后这个小女孩的情况有点不妙,你有空的话还是来一趟吧,我觉得你会对她感兴趣的。”
慕织语眯了眯眼,心中疑窦丛生,但她语气十分平静,“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今天势必要过去一趟了。”
“你不会失望的!”顾之航的语气里隐隐含着几分兴奋。
慕织语挑了挑眉,更好奇了。
不过她还是在老宅留到了三个小朋友都睡饱了,才去和白老爷子告辞。
白老爷子昨晚才险些被气病发一场,脸色十分疲惫灰黄。
看到她出现时,条件反射的眉头一皱,“昨晚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慕织语眨眨眼,故作茫然,“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装模作样!”白老爷子冷哼一声,不耐烦的摆摆手,“要走就走吧。”
慕织语得到准许,自然没准备留下,但刚走到门口,又被他叫住了。
“你也觉得我做得不对吗?”
慕织语脚步顿了顿,仗着现在是背对着他,也不想掩饰脸上的嘲弄,但说出口的话仍是挑不出错处的。
“这是您的选择,作为彻彻底底的外人,我不愿也无权置喙。”
说完,她便快步走了出去。
因此,没有看见白老爷子脸上一闪而过的怔然。
慕织语带着三个孩子离开后,老管家回来和他汇报,他又将同样的问题抛到了他面前。
老管家难得的沉默了一瞬,反问,“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要是不想听真话,那我还问你做什么!”
白老爷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老管家也不恼,笑吟吟的面对他不满的瞪视,然后语气严肃的道:“让我来看,您这么做其实伤了少爷的心。”
白老爷子皱了皱眉,却没法反驳。
以往他虽也会一意孤行逼他这个孙子做些什么,但都在对方能够容忍的范围之内,但这一切好像在白之歧回来之后就朝着一去不复返的方向走了。
如今更是关系僵化得还不如个外人了!
他寄予厚望的孙子,在明知道事情可以更迂回时候,选择了最气他的那个,也是不担心他真被气死了,今天居然都不等他醒过来就跑了,真是……
“他就是个小白眼狼咳咳咳……”白老爷子忍不住气骂了一句,然后因为情绪激动不住地咳嗽。
老管家吓了一跳,赶紧上去给他顺后背,然后将慕织语当时给出的医嘱一一提了。
然而,他不说还好,一说白老爷子反倒是越发生气了。
他重重的捶着沙发扶手,一边咳嗽一边艰难的输出,“我倒是不想激动,但你看那小兔崽子他做的事,让我怎么能不生气?!”
老管家眼都没眨一下,默默给他顺气。
把人哄得差不多了,才不紧不慢的道:“您没错,但少爷的做法也说不出错,站在各自的立场你们都是对的,如今只看谁更在乎谁了。”
白老爷子斜睨了他一眼,不满的冷哼,“你的意思是让我妥协,把老二重新赶回国外绝望等死?”
老管家仍是面不红心不跳,诚恳的说出心里话。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我觉得您为了跟少爷杠,一直端着反而将他小少爷小小姐他们推得更远的做法不值当。”
白老爷子闻言,怒火连天,“那我还能怎么做?他根本就不可能接受白之歧回来这件事!”
“您都没问过,怎么确定呢。”
白老爷子狠狠皱眉,“我怎么没问过?”
“您那不叫问,是通知,而且二爷道歉的时候,您还在旁边击鼓擂阵生怕少爷欺负了二爷,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白老爷子被他问语塞了,几欲反驳可又实在站不住脚,最后沉默半响,只能问,“那我该怎么办?”
老管家老实在在的给出自己的意见,“他们之间的结症,放他们自己去处理,您把着大方向不出问题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