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疗养院。
白刃寒倚在床头,略有些意外的从文件里抬起头,“老爷子真是这么说的?”
面前站着的下属用力点头,将夏婉晴在老宅摔了一跤无功而返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白刃寒沉思片刻,才嗤笑着道:“那看来,她想从老爷子那下手的计划不会成功了。”
下属心中微惊,小心翼翼的询问,“那还需要我们继续盯着老爷子那边吗?”
“继续。”
下属点点头,觎了一眼他此刻的神色,才继续汇报:“下午云小姐去老宅接小少爷和小小姐,老爷子没有见她,但特地让人给她准备了礼物。”
白刃寒闻言,倒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老爷子不喜欢慕织语这事从前到现在都表现得非常明显,哪怕这个人前后出现在他面前都已经换了一个身份。
不过如今他对白昼和白之歧父子包庇,对夏婉晴不疏不近,对慕织语又刻意在人前表现出两分亲近之态,究竟是想干什么呢?
白刃寒发现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老头子的盘算了。
一时想不通,他也只能让人继续盯着老宅那边的动向。
将这些事暂时放下之后,他便将注意力放到了慕织语身上。
“云舒今天从医院离开之后都见过谁?”
“云小姐离开医院没多远就遇上了夏总,是夏总亲自送她回古堡的,之后没多久便带着嘟嘟小少爷去了老宅接人,至于现在……”
下属停顿了一下,当着白刃寒的面用手机联系了下面盯梢慕织语的人,细问了两句才接上汇报,“……现在他们在墓园。”
“墓园?”
白刃寒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什么。
织织回来那么久从来没去祭拜过慕父,现在是觉得身份秘密已经在他面前撕破了,索性也不用继续伪装了,所以大方的带孩子们去祭拜外公了?
白刃寒思忖着,阴郁一天的心情终于好上了一点半点。
他揉揉眉心,索性叮嘱属下,“既然是祭拜家人,想必他们会有不少话要说,你们的人也不用靠得太近了。”
属下忙不迭的应‘是’。
等他走后,白刃寒倚靠在床头沉思良久,才给陆安拨了个电话过去——
“之前我出车祸那两天,是夏家替她摆平了实验室那件事?”
“是的,还是夏总亲自出的手。”陆安不解他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怎么又问起来了。
电话这头,白刃寒的面色微不可见地沉了两分。
跟他这头明修栈道,背地里又跟慕织语暗度陈仓?
夏明睿真是好算计啊!
白刃寒冷冷的笑着,指尖轻轻敲着手机背面。
陆安听着熟悉的‘哒哒’声,知道他是在沉思,顿时不敢再出声打扰他的思虑。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白刃寒的吩咐,“重新去调查一下夏明睿最近的动向,或者,你重新去调查一下夏家二十年前那件事。”
与此同时,墓园。
慕织语蹲在慕父的墓碑前,怀里揽着三个宝贝,红着眼睛和爸爸介绍他们的身份。
“这是轩轩,嘟嘟,和糖糖,他们都是我的孩子,爸爸,您当外公了,高兴吗?是女儿不孝,这么多年都没能带他们来看看您……”
慕糖糖轻轻抱着妈咪,奶声奶气的哄:“妈咪不哭,外公只是变成了星星,他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慕织语哭笑不得。
这番话还是她从前用来哄孩子们的,如今她倒是成了那个被哄的对象了。
白奕轩帮着慕糖糖给她擦了眼泪,善解人意的道:“妈咪,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跟外公说,我们带糖糖去外面等你吧。”
“不用。”
慕织语压压湿润的眼角,放开孩子们站了起来。
她走到墓碑前弯下腰,用带来的手绢仔仔细细擦干净上面沾染的灰尘。
“爸爸,这段时间我偶然听到了一些跟慕家有关的消息,我想要弄清楚,希望下次来见您的时候,我是带着真相来的。”
说完,她稍稍倾身,将脸贴在了冰冷的墓碑上,神态安宁,宛若一个失家的小孩终于找到了父亲的臂弯一般,放松的依偎着它。
慕糖糖见状,干脆拉着两个哥哥也凑了上去,像妈咪一样靠着外公的墓碑。
慕织语忍俊不禁,将他们拉起来,笑着提醒,“我们都要走了,跟外公道个别吧。”
慕糖糖眨眨眼睛,上前拍了拍墓碑,“外公外公,你变成的星星一定要每天都看着我们哦。”
“我们会保护好妈咪的。”慕嘟嘟插着手,表情冷酷。
想说的话都被弟弟说了,白奕轩语塞的想了一会,才认真的补充了一句,“我们会替你照顾好妈咪的。”
听着他们一个比一个更大人的口吻,慕织语既欣慰又心疼。
她伸手在他们脸上一人捏了一下,才牵着他们往下山的台阶走去。
身后,冰冷的墓碑上,慕父年轻时的照片被擦得灼灼生辉,照片上那人有一双温柔和蔼的眼睛,往前的视线的落点恰好就在下山的方向,仿佛是在目送他们一般。
山上风大,慕织语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呼呼风声,眯起的眼睛里生出一抹坚定。
“如果当年您的那场车祸真是阴谋,那么我一定会揪出伤害您的罪魁祸首的,您九泉之下如果有灵,就请保佑我一切顺利吧。”
身后的山风里忽然一停,重新吹过来的时候,风声里夹杂了一两声呜咽,仿佛是在回答她一般。
这一刻,慕织语莫名地觉得身心都充满了力量。
山脚下,一个穿着棉大衣制服的中年男人正在焦急的走来走去。
看到慕织语他们下来,脸上的担忧才松了下来,“这么大的风你们还上山,简直太危险了,我一听到消息就赶紧赶过来了!”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男人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你们是来祭拜家人的?”
“是啊,我的父亲。”慕织语指了指山顶的方向。
“嗬,那里可是这里最贵的墓,当年葬在这里的人里面葬,个个都是非富即贵啊。”中年男人感慨了一句,看她的眼神立刻多了几分不易被察觉的恭敬。
“您也说是当年了,如今真正非富即贵的都迁走了,留下的……”
慕织语扯了扯嘴角,轻轻摇头,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