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可能提起了人家伤心事，男人有些讪讪的笑了一下，生硬的转移话题。
“你们是哪家？我一直在管理这里，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们。”
慕织语眯了眯眼，忽然想起什么，“只要是来过的你都记得吗？”
男人摸了摸戴的帽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谦虚道，“不说十成十也能记个七七八八吧，主要是老墓来祭拜的都是家人，逢年过节年年来的多几次也该记住了。”
“这样啊。”
慕织语若有所思着，见对方还在好奇的打量自己，干脆直说了，“我是来祭拜山顶上姓慕的那个墓地，你有印象吗？”
“慕？”
男人皱起眉，倒是真的很认真的回想了起来。
慕织语一边跟他并肩走着，一边耐心的等他想起来。
过了很久，都快走到门口了，男人才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就是早些年很有钱，结果突然破产，好多传言都说是招惹了上面大人物的那个慕家嘛。”
慕织语倒也没反驳他这一连串的形容，笑着点点头，语气作出适当的意外，“是啊，你还真记得啊。”
“那怎么不记得，印象可不要太深刻！”
“这话怎么说？”慕织语挑眉，直觉这里面有故事。
谁知男人看了她一眼，却是笑着摇摇头不再往下说了。
慕织语心里有点着急，但脸上却是从容淡定的模样，她自顾自的给自己编起了合理的身份。
“我们和慕家老一辈算世交，不过我们家很早就移民定居国外了，很多年前就跟慕家失联了，最近回来才知道失联是因为那时候慕家出了事……”
男人听得练练点头，跟着感慨，“真是造化弄人呐！”
“谁说不是呢。”
慕织语耸耸肩，倒是好像没了继续打听慕家旧事的心情，想要离开。
男人见状，反而主动提了起来，“你知道我为啥对慕家印象这么深刻吗？”
“为什么？”慕织语状似心不在焉的随口一问。
男人笑了笑，往他面前凑近了一点，神秘兮兮的道，“因为他的家人都有毛病。”
慕织语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体贴的道：“家人突然去世，有些过分的举动也是能理解的。”
男人一看她就不知情，嗤笑了一声，“害，那也不能三番两次掘人家的墓啊！”
“掘墓？！”
慕织语面色一厉，眼中怒意闪现，但又很快被她压制了下去。
她深吸了口气，才勉强维持着镇定问，“这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害，丑闻谁不捂得死死的呀！”男人一副‘一看你就是太年轻了’的表情。
慕织语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的将话题拉了回来，“那掘墓也得有个道理吧？”
“除了钱还能是为啥！”
“可慕家当年都破产清算了。”
“那你是不知道，传闻都说慕董事长年轻的时候得了贵人相助，掌握着一个富可敌国的秘密，他死后，多少人都盯着这个想挖出这个秘密，掘个墓而已，要不是火化得快，信不信他们能把尸体给剖咯。”
男人说到最后似乎是被自己的幻想吓到了，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慕织语眼神早已冷了下去，语气却与之前无甚差别，“你说掘墓这些事都是他的家人做的？”
她的声音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哑，尾音显得有点冷。
男人毫无察觉，摸了摸胳膊上突然窜起来的鸡皮疙瘩，还以为是被刚刚那个‘恐怖故事’和今天的天气弄出来的。
“是啊，就他老婆和女儿吗，叫什么婉晴的。”
慕织语握着孩子的手指陡然收紧。
一直乖乖走在她身边，认真听他们谈话的三个孩子悄悄对视了一眼，都发现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糟糕糕，妈咪好像很生气！
慕织语的确很生气。
她一直恨付柔和夏婉晴，在几岁的时候就明白她们人前人后两幅面孔，虚荣又自私，但她万万没想到她们竟然可以突破下限到这种程度。
掘墓啊！
墓里面埋的人是她付柔同床共枕数年的丈夫，是宠了她慕婉晴十几年的父亲啊，她们怎么可以这么做！
究竟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她们不怕遭天谴吗！
慕织语气得眼睛发红，但在外人面前，她不得不恪守住理智，冷静的道：“刚刚看你回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想必已经很多年没人来祭拜过他了吧？”
“这倒是。”
男人点点头，语气难得的有点嘲弄，“人嘛，死了以后价值还不如一抔土，当年慕董多风光啊，谁能想到去世以后家人会那么对待他，当年来祭拜他好多人估计都是冲着那个财富的秘密来的，不然也解释不了后面这些年的萧条。”
说完，他才想起来身边的慕织语跟山上那位关系不一般，转头瞥了她一眼，见她神色确实有点僵硬，心里顿时一咯噔，赶紧讪讪的补充了一句，
“不好意思啊，我这人就是说话比较直，但我也是在这工作几十年，也算是看透了。”
“没事。”
慕织语摇摇头，笑得有点勉强，“能麻烦你给我写一个所有来祭拜过慕叔叔的登记记录吗？”
男人面露为难，嘟囔，“这都是隐私，我……”
“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的工作为难的，今天出了这道门我们就没有见过，别人也不会知道是你告诉我的，另外……”
慕织语话音一顿，从包包里抽出钱夹，从里面数了两千压在掌心上。
见到这么多钱，男人神色立马动摇起来。
他一边念念不舍的瞟着钱，一边有点没话找话的说：“你年纪轻轻的，为啥非要打听这个？”
慕织语微微一笑，眼神冰冷，声音幽凉，“您刚刚也说了，人死了还不如一抔黄土值钱，那有些公道就只能我们活着的人来讨了。”
男人像是被说服了，也可能只是听到了个理由，被那一沓钞票打动了。
他干咳了一身，冲他们招招手，“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要找名单，得去办公室里翻登记簿了。”
“没关系，我等得起。”
无论是真相，还是别的什么……
慕织语牵着三个宝贝在破旧的沙发上坐下。
男人忙忙碌碌半天，才把名单抄好递给她，“登记过的都在这了。”
言下之意，如果有人用不正当手段进来，那他也没辙了。
慕织语感谢接过，视线随意一扫。
下一秒，她的目光却是一凝，死死盯住了其中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