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附近的派出所赶到医院，将闹事的男人带走。
这次事故是在顾之航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差点出事的还是慕织语，他根本坐不住。
让其它医生将慕织语扶去上药之后，自己亲自去接触民警，将当时走廊的监控拷贝了交给他们，还不厌其烦的将男人杀人未遂的过程提了一遍又一遍。
等他做完笔录回来，已经是大晚上了。
他去慕织语办公室转了一圈没看见人。
抓住一个值班医生询问：“看见云舒了吗？”
值班的医生回想片刻，告诉他：“云医生上完药就离开了，可能回家了吧。”
顾之航闻言，皱了皱眉。
以云舒的性格，发生了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心安理得的回家。
他又去了那个小女孩的病房，还是不见人，又去实验室……
在医院里上上下下找了一圈，没办法只能拨通了她的电话。
“嘟嘟——”
漫长的忙音过后，就在他以为她不会接时，电话通了。
“是学长吗？”慕织语的声音干涩沙哑。
顾之航：“是我，你现在在哪？”
慕织语沉默片刻，有点疲惫的说：“……学长，我想自己冷静一下。”
顾之航闻言，心脏一紧。
他下意识放轻呼吸，仔细倾听她那边的动静。
没听到什么风声。
不是在天台就好！
顾之航暗暗松了口气。
宛若听见了他的心声一般，慕织语笑了一下，似是自嘲一般喃喃，“你放心，我没在天台，我没有受到打击就自杀的念头。”
顾之航语塞，哽了半响才小心翼翼的问：“那你……在哪？”
说完，他想起慕织语说过自己想独处，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不来找你，但你得让我放心，不然我只能通知寒爷了。”
“……”
慕织语沉默了几分钟，似是无奈妥协，“我在太平间，那个小丫头不是送到这里来了吗，我想再陪陪她。”
顾之航叹了口气，唠唠叨叨的劝她，“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你别往自己身上揽……太平间的温度低，你别待太久。”
慕织语始终耐心的听着，感觉上似乎没有太沉溺于悲伤情绪里无法自拔，顾之航悬着的心才稍微松懈下来。
挂了电话之后，他想了想还是给白刃寒去了个电话。
反正早晚都会传到对方耳朵里，倒不如他亲自去说。
“寒爷，今晚云舒这边出了点事……”
……
凌晨三点，太平间。
慕织语皱着眉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在阵阵酸麻的不适里撑着台子缓缓站了起来。
她站在蒙着白布的床边，伸手轻轻碰了碰小丫头挡起来的脸，眼圈微红，声音哽涩，“答应会治好你的，结果我没有做到，对不起……”
“姐姐要走了，不能再陪着你了，抱歉。”
慕织语深吸了口气，指尖蜷缩，一点点收了回来，转身离开这里。
太平间外幽静的走廊里，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的倚靠着墙壁，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没有人气的雕塑一般。
倏地，旁边紧闭着的门后传来微弱的脚步声。
‘雕塑’动了。
一瞬间就站直了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到了门前。
慕织语一推开铁门，便撞进了一双幽沉深邃的眼眸中。
“你……”
她刚出一声，白刃寒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用力揽进了怀里。
慕织语肩膀上被抓出青痕的位置被他碰到，她疼得轻轻皱眉。
白刃寒察觉她神色有异，眉心一蹙，“受伤了？”
“被墙砸了一下。”
慕织语含糊解释了一句，不欲提更多。
白刃寒闻言，想起看过的那段监控，面色倏地一沉，幽沉的眸中泛起一层寒戾。
慕织语只觉得身体周围的气温骤降，猜到他可能动了杀心。
她微不可察的皱了骤眉，“他不是故意的，关两天就把他放了吧。”
“放了？”
白刃寒仿佛听见什么荒诞的话一般，冷哼一声，周身的寒气越发森沉，“他伤害了你，差点你就被他推出去了，所以我不可能放过他。”
她叹了口气，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摇晃，无奈道：“他会这样是因为唯一的妹妹没了。”
白刃寒语气冷冽，怒不可遏般强调：“这不能成为你被伤害的理由。”
慕织语眼眶微湿，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可是我不想追究了。”
她说服不了白刃寒他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因为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再跟她起争执。
“这件事之后再说。”
他不容置喙的扔下这句话后，他脱下西服外套往她身上一罩，半强迫半温柔的将她带离了医院。
被他推着坐进车里，慕织语才倏地回神，抵住要关上的车门，“我想去实验室。”
“现在是半夜，休息时间。”
白刃寒不容置喙的将她推进去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
慕织语现在身心俱疲，小女孩的死亡像是一座大山，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索性也懒得再坚持，有人带她离开这里，她其实还挺庆幸的。
“是顾之航告诉你的？”
“嗯。”
白刃寒低低的应了一声，不紧不慢的启动了车子。
慕织语眨眨眼，找不到要说的话，索性闭上了眼睛。
这大半晚上，她是全凭一口气硬撑着，现在白刃寒出现了，他明明什么都没说过，她却觉得压在身上的重担好像轻了一点，仿佛有人替她接了一半压力一般，给她留出了喘息空间。
听着舒缓的音乐，她的意识开始浮浮沉沉，坠入梦乡……
白刃寒表面冷静的开车，实际上余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察觉她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他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放缓了车速。
这时，放在中控台上面的手机突然嗡嗡振动了两下。
白刃寒眉心一蹙，下意识转头去看慕织语。
见她只是翻了个身没被吵醒，他抿着的唇才倏地放松，拿起手机迅速调了静音，点开短信——
“寒爷，那个企图伤害云小姐的人已经审过了，我亲自盯着审讯过程，没什么问题，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受了挑拨。”
白刃寒眯了眯眼，将车子停在路边，点开回复。
“他没问题就去查今晚死掉那个小女孩，仔细筛查她这几天接触过的人。”
从顾之航提供的病历上看，那孩子的身体情况很稳定，是绝对可以坚持到药研究出来的，为什么会突然急转直下？
真的只是意外？
当时有那么多医生参与抢救，结果偏偏拉了刚赶到现场的慕织语同归于尽。
只是巧合？
他白刃寒从来不信无缘无故的意外和巧合。
既然有问题，那就调查个清楚干净。